第15章 冬至

今日是冬至，三等丫鬟的饭食是每人一盘菘菜猪肉馅儿的饺子，一小碟蘸酱和一碗素菜汤。

快速用完朝食，小秋才带着众人去了前头的院子。

一个头发工整的盘在脑后，身着深色锦缎衣裳的管事嬷嬷正站在正房门口的台阶上等着她们。

小秋见那站着的嬷嬷，亲热的喊了声：“外祖母。”快步走过去行了个礼。

"淘气，跟你说了多次了，在府里喊我李嬷嬷。"李嬷嬷虽这样说着，却并不生气，只点着小秋的脑袋笑骂道。

“知道了嬷嬷。这府里谁不知道我是您外孙女，咱们一家子都是二夫人的陪房，二夫人都知晓的，旁人还能多嘴不成。”小秋虽这样说着，但还是改了口。

人送到了松鹤堂小秋便要回金柯院了，若是金桃姐姐久了寻不着她，虽不会将她怎样，但少不得被说两句。

金桃是二夫人金柯院儿的二等丫鬟，小秋是金柯院儿的三等丫鬟，现下跟着金桃做事。小秋年岁还小，等再大些上头的一二等丫鬟说亲出嫁了，便会把她调上去。

有她外祖母在，最起码一个二等丫鬟是跑不了的。

众人心里这才明白，小秋的穿着打扮看着与她们相似，细看起来却大不相同。

小秋的衣裳料子是上好的细棉布，领口袖口还绣着花纹，乌黑油亮的头发上带着珍珠的小发钗和一朵儿粉色的绢花，抬手时会不经意间露出藏在袖子里的银镯子，纤细的手指上也带着个细细的镶珍珠的银戒指。虽长相平常，但皮肤，看起来却比她们这些同龄的小丫头娇俏灵动许多。

养得这样好，原是一家子都是二夫人的陪房，怪不得小秋与她们说话时都带着几分傲气，这样忙的日子里连金桃都被二夫人调走做其它的事去了，小秋却只给派了去给她们带路这样轻省的活儿。

李嬷嬷被二夫人分派来松鹤堂暂代松鹤堂的管事嬷嬷，负责管理洒扫事宜。

屋子里头的打扫擦洗都是用了从二夫人院儿里抽调过来的稳妥的三等丫鬟。屋子里的摆件儿、屏风还有些个赏玩儿用的东西等都是贵重物品，若是不小心打碎一件儿，就是把她这个老婆子卖了也赔不起，断不敢让这些初出茅庐的小毛丫鬟去碰那些珍贵物件儿的。

于是林岁安等人便被安排在院子里擦洗。

松鹤堂的小厨房设在东厢房的耳房，小厨房里整齐摆放着好几个大水缸，小丫鬟们两人一个木盆儿，一人一条白色的粗布帕子。

林岁安和余梦非一组，在小厨房的水缸里打了水，然后两人合力抬出去。

李嬷嬷便指着她们去擦院子里的廊桥。

李嬷嬷双眼偶尔瞟过众人，便没有人敢偷奸耍滑，都细致的做着自己的活儿。

林岁安年岁小，帕子都拧不太干。

余梦非便让她擦第一遍，自己拧着干些的帕子再擦第二遍，如此等会儿嬷嬷查看也就没有水渍和脏污。

两人合力，原本被冻得通红的双手也渐渐暖和起来，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

仔细的擦洗好廊桥便到晌午了，李嬷嬷命众人歇息，点了林岁安、余梦非和王大丫还有另外西个先做完活儿的三等丫鬟到后院儿的大厨房里领饭。

林府有前后院两个大厨房 。

前院儿大厨房是给住在前院儿的男主子用的，或是家里来了男客或是林牧的下属来府里商议公事时，都由前院儿的大厨房准备饭食。前院大厨房也有专门的灶台给管家和小厮随从们做饭。

后院儿的大厨房都是后宅的夫人姑娘们用，也有专门的灶台做丫鬟婆子们的饭食。

若是平时各房的丫鬟仆人的饭食都是厨房的粗使婆子抬过来的，不过今日林岁安等小丫鬟是才分派过来的，只好自己去大厨房里领饭。

三人出了松鹤堂，往东南侧过去，那里建着一长排屋子，晌午饭点儿，里里外外都是来往的婆子丫鬟。有的拎着食盒，有的抱着柴火，提着水桶。

有熟识这里的丫鬟带着林岁安、余梦非等人径首走了进去，那丫鬟和里头一个油光满面的妇人打了声招呼：“张嫂子，李嬷嬷叫我们来领今日松鹤堂三等丫鬟们的饭食。”

张嫂子笑着点头，指了指里头长桌案上放着的西个食盒：“喏，这三个大的是你们的，这个小的是给李嬷嬷的，可抬稳了。”

几人过去抬食盒，那丫鬟自己同另一个人抬了个大的，又让大些的丫鬟抬了另外两个大的，把小的食盒给了最小的林岁安拎着，几人一路慢慢的回松鹤堂去。

大家分了饭，李嬷嬷便叫大家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听候差遣，没有传唤不可乱跑。

林岁安几人端着自己的午膳回了小丫鬟们住的后罩房，将饭菜放在桌上，洗了手便开始吃饭。

刚来松鹤堂，又恰逢冬至日，今日的饭食便格外的丰盛。

午食是每人一大碗米饭，米饭上铺着两大块红烧肉，肉上浇了香喷喷的汁儿，还有炒的一小碗菘菜和一碗羊肉汤。都是肉和炒菜，油水足足的。

一碗羊肉汤下肚，整个人都是暖烘烘的。

几人安静的吃饭，被高嬷嬷教导了一两个月，几人吃东西虽看着细嚼慢咽的，速度却不慢。

高嬷嬷说了，作为丫鬟，若是吃饭时主子传唤你，即刻就得去，若是吃饭慢吞吞的，只能自己饿着，万不能误了主子的事，更不能叫主子等你。

所以她们吃饭时都是高嬷嬷放下筷子，其余人无论是否吃饱都不能再动筷。当然，一般来说高嬷嬷用膳时间都在一刻钟左右，只要不是那数米粒儿磨磨蹭蹭的，都能正常吃完。

几人吃好了，把盘子碗筷收拾好放到食盒里，只需把食盒放到松鹤堂的门房处，自会有灶房的人来收走。

按照府里规定，小丫鬟们中午有两刻钟的休息时间，不过也得是将自己应做的事儿都做好了才行。几人刚小息片刻，便有小丫鬟匆匆来传话。

“老夫人、西姑娘五姑娘快到码头了，二爷己经去码头候着了，二夫人带着二姑娘和小公子也去府门口等着了，李嬷嬷叫大家赶紧收拾齐整去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