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春鸢

看着白草儿，林岁安暗自摇了摇头。

学规矩时白草儿没做过什么对旁人不利的事，她还以为虽然白草儿有些不好的心思，却是个会审时度势的。如今看来虽有几分小聪明，但大体还是个蠢的。心里忍不住对白草儿又避让了两分，不怕聪明人做恶，就怕自认为聪明的人存了坏心思。

这样的人还是离着远些的好。

白草儿看似机灵会讨好人，却不知方法不对一切白费。

白草儿的主子是林老夫人，先不说丫鬟用不用给另一个丫鬟行跪礼，只老夫人昨儿个刚入林府众人在松鹤堂门口拜见时丫鬟们都只行了福礼。

白草儿连见到正正的主子时都只行了福礼，却给橙香行了跪礼，只这一点叫老夫人知道了白草儿不仅讨不到好，还会遭主子厌弃。

最后白草儿被分到了花草房。

春杏儿说：“老夫人喜爱花草，便在自己院子设立了花草房，专门派了一个一等的，两个二等的丫鬟去照料。老夫人更是得空便要去看看，若是将那些花草伺候好了，赏赐定是不少的。”

白草儿听得喜笑颜开，立即福身谢恩。

“咱们都是伺候老夫人的，用不着这些虚头巴脑的。日后好好做好分内之事，老夫人自会看到你们的好。”

好在白草儿没有再跪来跪去，若是让那些心思不正的去老夫人跟前胡诌几句，叫老夫人知道白草儿连正经主子都没跪却跪了她一个丫鬟，怕是连橙香也要吃挂落，要知道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们也不是都团结一心的。

白草儿虽被橙香敲打了几句，也不恼。认为得了个好差事，便领了赏微仰着头站到了众人前面。

轮到王大丫和徐二丫时，橙香觉得她二人的名字实在不合适，便叫改一个。

可二人哪里会取什么名字，也乖觉的请橙香赐名儿。

橙香也没有多做推辞，王大丫改名叫王瑞，唤作瑞儿。

徐二丫改名徐环，唤作环儿，两人被分去做屋子内的洒扫打帘子等杂活儿。

至于院子的洒扫，浆洗衣裳等粗活重活，自有府里的粗使丫鬟和婆子负责，三等的丫鬟是不用做那些粗活儿的。

分派好了差事，橙香便离开了。留下春杏儿带着她们往各自当值的地方去。

林岁安被分配到了绣房，绣房虽说是大丫鬟蓝盈总管着，可蓝盈除了伺候老夫人外，是统管老夫人的衣裳首饰的。

平日里除了老夫人特指绣某样繁杂的物件儿蓝盈会和春鸢一起动动针线外，其余的老夫人用的贴身物件儿都是春鸢给老夫人绣，因此春鸢在绣房里待得最久。

绣房这边实际管着的人便是二等丫鬟春鸢。

春鸢的手艺得了蓝盈的真传，老夫人也爱用她做的衣裳鞋袜。

蓝盈己经二十岁了，是这些大丫鬟里年岁较大的，老夫人己经给她定了婚事，原本是要放她出去嫁人的。只蓝盈不愿这么早就离了老夫人，求了老夫人让她再伺候老夫人两年。

老夫人见她忠心，便也允了。只叫她不用再去做那些琐碎的事儿，绣个帕子抹额什么的就叫春鸢去做，蓝盈只贴身伺候她便是。

在京都侯府，春鸢管着老夫人绣房里三西个三等或没等的小丫鬟。

绣房只需做些老夫人的贴身衣物，或是像抹额、帕子、香囊、荷包、汗巾、足袋等这些贴身小物件供老夫人使用，平日里过于清闲，几个小丫鬟反而生了些事端。

于是老夫人来景州府便只带了春鸢来，那些小丫鬟都打发到侯府的大绣房里去做活。大绣房里不仅要做主子们的西季衣裳，还要做府里几百个下人的西季衣裳。

绣房在正房西耳房里，靠着去后罩院儿的小门。

屋子宽敞，冬日里阳光好，白日撑开窗户，暖暖的阳光洒进来，屋子里燃着炭盆儿，坐在窗口绣花既不觉得光线刺眼，也不觉得冷。抬眼还可看到院子里的腊梅，闻到梅花传来的幽香。

春杏儿领着林岁安进到绣房时，春鸢正低垂着眉目，坐在窗前软榻的小几旁绣着方朱湛色的帕子。

春杏儿带着林岁安掀开门上的厚帘子，春鸢便转头望了过来。

春鸢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容生得十分秀美，肤色格外白皙，头发简单的挽着，戴着一只镶珍珠的发钗。穿着花青色绣着浅色花草纹细棉布衣裳，身段高挑却纤细。

“春鸢，这是橙香姐姐分到绣房的三等小丫鬟。会些绣活儿，也识得几个字，她年纪虽小，说话却是个老成的。”

“见过春鸢姐姐。”林岁安福了福身道。

“不必多礼。”春鸢放下手中的绣绷，虚扶了下。又打量林岁安几眼，见林岁安行礼问好都极为稳妥，心下有几分满意。又转头对着春杏儿问道：“可是有什么趣事儿？”

春鸢人长得秀美，说话也极为温柔。春杏儿提着桌上的茶壶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盏茶，又将刚刚林岁安说的‘从小跟着阿娘学绣活儿’的话当玩笑话说给春鸢听，惹得春鸢也笑着多看了林岁安两眼。

林岁安有些尴尬，虽然她只有六岁，但是她体内是个成年人的灵魂，虽然她尽量表现得更符合现在的年龄身份，但偶尔说话会有些超出年龄的语气。

却不想惹得几人笑话，以后说话还是要注意些为好。

好在她身体只是个小孩子，大家都当她‘小大人’似得，让人笑话两句也无伤大雅，便笑去吧。

林岁安也跟着春鸢春杏儿一同笑，只是她咧着嘴，笑起来有几分傻气，这下逗得春鸢春杏儿笑得更欢了。

春杏拍了拍林岁安的头，收了些笑道：“你春鸢姐姐绣活儿极好，老夫人都是称赞过的。你跟着你春鸢姐姐好生学，争取早日将你春鸢姐姐的手艺都学过来。”

林岁安看了春鸢几眼，见春鸢只是笑着看她俩，并不在意她们说的这些。便也乖巧的点头道：“是，多谢春杏儿姐姐。”

“你要学我的手艺，却跑去谢她，这是什么道理？”春鸢睨了林岁安一眼，佯装生气的道。

林岁安赶紧又道：“多谢春鸢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