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咋？大小丫鬟出府连个牌子都区别对待啊

林岁安见那女子走近，缓步上前行礼道：“见过黄栀姐姐。”

“你便是安儿吧。”黄栀眉目清淡，说话声也透着一股冷清味儿。

“是。”林岁安面对黄栀时规规矩矩的，生怕冒犯了她。

黄栀在老夫人的一众大丫鬟里，不是最美的，也不是才能最出众的。

只是她常年与花草打交道，身上透出一股空灵的美感，像一支独立于山涧的幽兰，叫人不敢轻易接近和亵渎。

她越是这样气质卓越，老夫人对她越是爱重。从不叫黄栀给她端茶倒水、铺床叠被，只叫她安心的在花草房侍弄花草。

黄栀的年岁比蓝盈还要大，老夫人也曾想过给黄栀说门亲事，但是黄栀拒绝了。只说老夫人若是用不着她了，她便去削了头发做姑子。

黄栀是老夫人亲自捡回来的，原是没有卖身契的，在平宁侯府是自由身。

只是她在老夫人院儿里替老夫人侍弄花草，旁的她也不要，只要老夫人给她个容身之所就行。老夫人便给了她同 一等丫鬟的月银，时间久了，大家便把她算在了一等丫鬟行列。

这些林岁安自是不知道的，只是觉得老夫人院儿里的大丫鬟各有各的本事，没有哪个是靠讨巧卖乖混饭吃的。

如大丫鬟红藤，是管账算账的一把好手。老夫人的 私房嫁妆都是红藤在管理。春秋两季，红藤还要代替老夫人巡视老夫人嫁妆里的庄子，视察佃户春季耕作和秋收等。

橙香则管着老夫人院儿里所有的丫鬟婆子的分配、月银、出入府等事务，看似温婉却是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奖罚分明的一个人。老夫人院儿里大小丫鬟明面上都不敢有口角龃龉，橙香功不可没。

便是现在不大管事的蓝盈，一手绣活儿若是拿到外头去，也是大师级别。更别说对老夫人的喜好十分清楚，对面料、首饰、胭脂水粉、甚至是发型样式都有很深的了解。老夫人库房里还珍藏着几架蓝盈绣的精美桌屏。

便是负责老夫人院儿里迎来送往的绿萝，也是一副玲珑心思，对京中后宅贵妇贵女的忌讳喜好都了如指掌，也时常有新鲜事来说给老夫人听。

负责管理老夫人的小厨房和茶水间的青蔻，更是从小特意培养的，会做药膳、懂医理，一手推拿更得老夫人喜爱。

这些人都是有一技之长的，若是没本事，定是走不到老夫人屋内，坐上一等大丫鬟的位置。

“张妈妈，这是我出府的对牌。”黄栀从袖子里摸出一块儿白玉的牌子，上面刻有平宁侯府的府名、家徽，隐约还有一个数字，那是对牌儿的编号。

林岁安也赶紧拿出自己的……一块儿款式花样都一模一样的木质对牌儿……

咋？大小丫鬟出府连个牌子都区别对待啊。

张妈妈只看了一眼，便道：“黄栀姑娘出府哪用看这些，老婆子还是信得过黄栀姑娘的。”

“该怎样就怎样，不能坏了府里的规矩。”黄栀冷淡的扫了张妈妈一眼，说罢将对牌收起，裙摆微漾，抬脚便往后角门外走去。

林岁安和后面两个粗使婆子抬步跟上。

出了门儿，便见巷子口停着一辆马车，一个头发花白的车夫正在一旁候着。

“您便是黄栀姑娘吧。”车夫见二人走近，略微躬身问道。

黄栀轻轻颔首。

车夫便取了马凳，请黄栀上车，林岁安也跟着上了马车。

两个婆子在马车后跟着。

到了繁华的街市，林岁安实在忍不住，便请示了黄栀，到了车厢外头，同赶车的车夫并排坐在了一起。

景州府果然如林岁安听旁人说的繁华，青石铺就的宽敞街道，两侧酒肆茶坊林立，行人摩肩接踵，街上叫卖不断。一路走来林岁安见识了不少表演杂技的、耍猴儿的、还有说书唱曲儿讨生活的。

林岁安睁大了眼睛，看着一个小女孩儿后弯腰，将头穿过胯下，用嘴叼起地上的花。引得围观的男女老少纷纷喝彩，打赏的铜钱银子爽快的抛掷出去。

这样的绝技林岁安前世在电视上才看到过。

“这叫‘胯下叼花’，那小姑娘得从小折了骨头，方能练成这样的绝技。”车夫见林岁安看得目不转睛，便好心的解释道。

“真厉害。”林岁安由衷的感叹。“阿爷你懂得真多。”

林岁安嘴儿甜，一句阿爷叫得车夫看林岁安的眼神都慈爱了几分。

林岁安虽是老夫人院儿里的丫鬟，却不似旁的丫鬟那样总是有股子傲气，叫人不敢接近，又同他孙女儿年岁差不多，心里便多了几分慈爱。

“老头子姓杨，姑娘若是不嫌弃，叫我老杨头便成。大家伙儿都这样叫我。”老杨头笑呵呵的道。

“你年长，我便叫你杨阿爷吧，你可以叫我安儿。”林岁安眉眼弯弯的道。

老杨头见林岁安并不嫌弃他只是个赶车的，便笑呵呵的应了。

两人互通了名姓，便不似刚开始只是一个坐着东瞧西看，一个吆喝着赶马车。

一路走来林岁安从老杨头口中知道了景州城哪家糖水最好吃，每日都有不少食客去排队。哪里的杂耍最好看，刚刚看得‘胯下叼花’都不算什么，还有人能缩小自己的身体，钻进比自己身体小许多的箱子里。哪家有小姑娘的喜爱的头花发饰，哪里是绣楼布庄，哪里又是姑娘媳妇儿们不能去的……

林岁安不得不感叹，这里虽然交通不便，信息闭塞，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好似这个赶了一辈子马车的老杨头，除了赶车技术精湛外，在这景州府城里更是张活地图。

“唷~”老杨头长唷一声，马儿在一家花肆前慢慢停了下来。

老杨头从马车上跳下来，取了马凳让林岁安和黄栀下车。

立即便有伙计来牵走了她们的马车，去花肆的马厩里歇息喂养。

刚刚在马车里，林岁安和这个老杨头的交谈黄栀也是听得一清二楚。下了马车，黄栀看了眼跟在一旁的林岁安，便道：“我要在这里挑选花草，需要许久的时间。你若无事，可同我一起，若有旁的事，便叫老杨与你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