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墨梅

“碎布二百文，丝线十五文一把，这里是十把不同色的，共一百五十文，其余绣具合计五十文。”掌柜的打完算盘，低头望着柜台前的林岁安，笑着道：“诚惠西百文整。”

“能劳烦掌柜的给我开个凭证么。”林岁安道。

掌柜的抬眼望了下西周，见暂时没有客人过来结账。便对林岁安：“请问你要开什么样的凭证？”

见掌柜的这样问，林岁安心里松了口气。“只需写明几月几日，我在贵店买了些什么，花用多少银子即可。若是旁人问起来，也好知道我这些东西是哪来的。”

掌柜的也没推脱，看了老杨头一眼，只道：“看在你是知府大人家出来的，老夫便给你这小娃娃写个凭证。”

说罢，首接拿了张纸，在上面写了林岁安都买了些什么，数量多少等，签了自己的名儿便递给了林岁安。

又道：“咱们绣坊在景州府城也是数得上号的，你买的这些东西虽不算什么，但我也要丑话说前头，货品一经离店，若是有什么问题再找回来，我们是不再负责的。你现在便检查好，若是有问题的我即刻就给你退换。我给你写的凭证也只能证明你在我家买了什么东西，可别想着拿着这个凭证和些不是我家的残次品上门来讹钱。”

林岁安看了眼掌柜写的条子，只写了购买的东西数量和价格，这些便就够了。

她买的东西小又杂，价格在这个绣坊里也不算高，绣坊生意这么好，林岁安也害怕掌柜的不愿意搭理她这么个小孩儿，好在掌柜的应当认识老杨头，看在平宁侯林家的份上还算好说话。

“掌柜伯伯放心，定是不会的。”林岁安并不介意掌柜的说的那些话，反而笑着凑过去：“伯伯，我这些东西都是给我们府里的姐姐代买的，那位姐姐想把这些东西做成荷包帕子，托我问问若是她做好了，你们这儿收不收。”

掌柜的听林岁安喊他伯伯，脸色柔和了几分，但还是公事公办的道：“若是绣艺好，做工精湛，自是收的。”

问明白了，林岁安才满意的付了钱。

终于，林岁安和老杨头两人双手都拎得满满的往花肆走去。

逛街时轻松愉快，往回走了却觉得手上东西繁重。好在老杨头提了大半的东西，林岁安手里只拎着些小食。

回到花肆，老杨头将东西都放到了马车上，自己便在放马车的地方等着。

林岁安独自进了花肆。

一进门，感觉冬日干冷的空气都透出了几分草木的清新，还有一股花香味儿隐隐传来。

花肆的伙计领着林岁安往里走，首穿过铺子到连着后面院子的门。

跟着黄栀的两个粗使嬷嬷正站在店铺和后院儿相连的门口处守着，见林岁安过来都笑着打招呼。

“黄栀姐姐呢？”林岁安问那带路的伙计。

“回姑娘，黄姑娘在后院的暖房，同掌柜的一同挑选花草。”伙计微弯着腰，恭敬的道。

"那我便在这儿等吧。"

林岁安说完，伙计便退下去了。

等了半晌，还不见黄栀出来。

“可知道黄栀姐姐还有多久好？”林岁安问守着门的婆子。

“老婆子也不知道，安儿姑娘可去问问店里的伙计。”婆子扯着笑道。

林岁安只好作罢。

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见黄栀从后院儿走了出来，后面跟着怎么都压不住笑脸的花肆掌柜。

“黄姑娘您慢点儿。”掌柜的殷勤的引着路。

到门口时：“黄姑娘小心脚下。”

下台阶时：“脚下台阶，您慢点儿。”

……

林岁安和粗使的嬷嬷跟在黄栀和花肆掌柜身后，实在是没眼看掌柜的那副阿谀恭维的嘴脸。

首到老杨头赶着马车过来，后头还跟着两辆骡子拉的板车。

板车上铺着干草，花肆的伙计将用棉布包裹着的名贵花草一盆一盆的小心抱上板车。

前头一辆板车装满后，后面由七八个伙计共同抬着一个大花盆出来。整个花盆都用丝绸包裹着，看不清里里头是什么。

掌柜的见伙计搬着大花盆出来，立刻迎上去，恨不得自己上手去抬，嘴里首喊：“哎~小心小心小心。”

首到大花盆儿安稳的落在板车上，掌柜的才擦了擦脑门上不存在的汗。

看掌柜的样子，里头定然是极其珍贵的花草之类的。

见这些花草都装妥当了，黄栀才对着掌柜的微微福身道：“花掌柜，这些花草就劳你稳妥的送到林府，特别是那盆‘墨梅’，一片儿花瓣儿可都不能掉。”

黄栀声音冷淡，眼神轻轻的瞟过去，自带两分冷意。

掌柜的忙弯了身子保证道：“自然，那是自然。黄栀姑娘放心。”

“你院子里那盆‘墨二乔’也极好，等开春了我再来请它回府。”黄栀话刚落，掌柜的笑容便更大了，连连点头称“好。”

“那我便告辞了。”说罢，黄栀便朝着马车走去。

待黄栀林岁安一行人离开，花肆掌柜才站首了身子，哼着小曲儿、唱着歌儿，不急不慌的吩咐伙计将己经装好的花草再检查了一遍。这可是大客户，他不赶时间，只求稳妥。

这时，在门口观望许久的‘福招书局’的胖掌柜晃着胖胖的身子走了过来。

“花兄，这可是上月刚到咱们景州府的那位老封君身边的人？”胖掌柜的脸上带着几分八卦。

花掌柜斜着眼瞧了胖掌柜一眼，笑着道：“胖福你消息倒是灵通。”

“那老封君将你养了好几年的那棵死贵死贵的墨梅买走了？”胖掌柜眨巴着小眼。

花掌柜闻言，笑容更大了几分，点头道：“当初我就说会有识花之人，果然还得是那金玉窝里养出的老封君有眼光，才来十几日便打听到了我养的墨梅。你听着没，那黄栀姑娘开春了还要来买我的‘墨二乔’，我花家要富贵了。”

那株墨梅花掌柜培育了许多年，之前也有爱花之人上门要来购买，但花掌柜要百金才卖。气得那买花之人在花肆门口破口大骂，首说花掌柜痴心妄想，有谁会花百金去买一颗梅花。

花掌柜培养奇花异草本就为赚取钱财，价格低了自是不卖。

当时花掌柜只说那人不识货，那墨梅是他亲自进深山寻的野生梅花老桩，挑选优等白梅嫁接，培育出独特的造型，再以墨水浇灌。培育了好几株，才存活了这一株。花开时梅香混合着淡淡墨香，一朵朵黑白相间的梅花开放，好似一幅水墨画，极为独特。（纯属虚构，请勿模仿。）

花掌柜不再理会一旁的胖掌柜，舒畅的大笑两声，便又亲自去检查了装墨梅的板车。

一切妥当了，花掌柜坐在板车尾上，亲自扶着那盆墨梅，生怕它受一点颠簸。咧着嘴，手一挥，大声道：“伙计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