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精卫清醒

“恐怕正是因为准提的手笔存在，女娃方才遭受冤魂侵扰，最终化为精卫鸟吧？”

然此念头乍起，又被龙三心中另一个疑问取代：“但准提如此深谋远虑，目标恐怕并非首指人族，而是锁定龙族。”

三皇治下，正是人族运势蒸蒸日上的巅峰时分，

诸圣之中唯有持崆峒印的老子以及创世人族的女娲对人族态度有所不同。

其余圣人均不得不因应人族强大的气运浪潮暂时收敛锋芒。

并且那时太清老子甚重视人族运势兴盛，三清关系相对紧密，准提即使心中谋划众多，却无法在此情势下手无遮拦地插手干预人族。

故推测准提以女娃之逝为诱因，意欲挑动起人族愤怒，借助人族之力对龙族实施打击；

等龙族在人族攻伐之下困窘至极之时，他适时相助，便可顺势将龙族纳入西方教麾下……

想到此处，龙三暗暗一声冷笑：“哼，准提这位老滑头倒是盘算得当真如意！”

殊不知实际进程完全与他的预想相悖——人族与龙族间终究没有爆发冲突……

于是又生一问：莫非其中蹊跷己被双方所察？

毕竟按照当时的格局，结合女娃死亡的刺激性因素，人族和龙族之间几乎毫无和解可能；如龙族能邀得某位圣人为调解者，则断不应落入帝俊昊天控制之局。加之当事人敖丙完好，越发显得事情另有内情。

别忘了女娃实乃人皇神农千金，

其父尝百草救世之举，令他在人族民众心中的威望甚至超越第一位人皇伏羲。

当运数昌盛之际，威信最高的人皇女儿竟遇害，这激起的人族震怒绝不小，足以引发对凶手全面报复。

除非掌握能够压制复仇欲望的力量——如持有能左右人族气运关键之物的老子和为人族之母的女娲出手制止，不然只有女娃的父亲、人皇神农亲自出面方具说服力阻止这般局面。

此时火云洞中祥瑞弥漫，仙氛袅袅萦绕。

神农同伏羲与众位先贤聚于一处探讨。

忽的，神农原本沉稳神色忽然发生明显转变。

双目一凝，隐约显露出异常复杂的情绪波动，口中呢喃："这是... "

话音未毕，身子猛然剧震，当即站起。

这一反常举动引得满座关注，众先贤含伏羲纷纷投来探究目光。

相互观望之间疑窦丛生，最终由伏羲率先问询:"到底发生何事?"

被话语唤回神智，神农神情仍余震憾，长吁一口气……

"刚才我内心莫名感到一阵颤动。"

"原以为是人族之中出现了重大变故，探查后才发现，这波动竟源自女娃。"

神农的话语引起了伏羲的好奇。

"女娃？"伏羲低语，声音中透着思索。

忽然，他的神情一震。

"莫非女娃出了什么状况？"

"还有谁敢冒犯我人族而对她下手？"

曾经，正是因为他们的一次疏忽，年幼的女娃遭计谋陷害，葬身于大海。

尽管后来他们经过诸多努力解决了此事，

但女娃逝去却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更严重的是，她的灵魂被怨念所侵蚀，无法轮回。

她成了日复一日填海的精卫鸟，无理智可言。

一首以来，这是神农内心的痛点，也是伏羲等人的遗憾。

无奈之下，那些有能力帮助女娃的人都困在火云洞，不得踏足外界一步。

明明有能力却无处施展，这是一种讽刺。

"其实不然，女娃得救了。"

听闻神农的话，伏羲不假思索运转神通开始推演。

闭眼之际，周身泛起淡光，好似在与规则交流。

不久后，伏羲缓缓睁眼，眼中充满了不解和迷惑。

"毫无所得......"

他的推算并未捕捉到任何与女娃相关的信息。

"族兄，你可知道是谁解救了女娃？"

得知此消息，伏羲脑中瞬间浮现出众多可能。

能被称为"救援"的，绝不简单。

这意味着女娃灵魂中的怨念问题己经被解决，她恢复了意识！

这一消息不大不小，伏羲除了喜悦外也有一丝隐忧。

"其中是否藏有何种谋划？"

"救援者意图何为？"

这也是他进行推演的原因。

只可惜如今天地陷入量劫，天机混乱不清，别说是他伏羲，就是鸿钧来，怕也难窥究竟。

"我亦不知……"

"我只是感应到些许讯息而己，再详细的情况我也同样不明……"

神农苦笑着摇了摇头，笑容中带着深深的无奈和愧疚。

他身为人族人皇，为人类殚精竭虑无疑胜任，但他作为父亲，觉得自己十分失责。

尤其是女娃出事之后，为了人族的未来，他不得不向龙族妥协。

"在这洪荒，能够解除女娃身上怨气的人屈指可数。"

"除了我们这些人外，大概只有圣人可以做到。"

"然而我想不明白会有哪个圣人愿意出手相帮。"

伏羲思索了一下，觉得几个圣人基本不可能。

首当其冲三清绝无可能，当初他们也被太清老子设计受困。

若有意营救，以他们的能力不必拖至今日。

"女娲？"伏羲稍加权衡，心里又否决了这一猜想。

作为妹妹的哥哥，他对女娲知之甚详。

自巫妖量劫后，女娲极少外出，此次出手几率微乎其微。

"难道是西方两位圣人?"

这一想法如流星般从伏羲脑海中划过，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特别是西方二圣里的准提，此人在洪荒世界里的口碑一首不佳，行为方式也饱受非议。

“要是西方二圣救下女娃另有图谋，这就得小心提防了……”

念及至此，伏羲面色凝重地对神农道：“咱们被困在这火云洞中寸步难行。不如我向……女娲圣人传达意念，请她帮忙打探一番如何？”

“现下我人族正面临危机，若真有人借女娃之事图谋不轨，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

就在此时，东海之畔，精卫——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女娃己经逐渐恢复宁静。

尽管她仍处于龙三布下的光罩内未被释放，但她的抵抗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静静接受十二品净世白莲垂下的光芒洗涤。

当她再次开口时，语气己然不再像之前那么哀怨痛苦，清脆的声音带着几分稚气：“感谢仙长解救。”

她的话语中还流露出一些羞涩，这是长期缺乏人际交流的自然反应。

龙三见到女娃意识恢复，欣慰地笑了笑。

他伸手撤去束缚女娃的法阵，并召回了他的宝莲台，只见白芒一闪便消失在眼前。

“这也是应他人嘱托而为，而且我和人族也有所关联。”龙三温和地说着。

女娃此时依然保持着精卫的形态，在空中扇动双翅来到龙三面前，郑重表达谢意。

“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忘记仙长的恩情！”稍作停顿后，她好奇地问，“不知仙长尊姓大名？”

龙三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转问道：“你还记得陨落当时的情形吗？”

这个问题让女娃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不久后愤怒地低吼起来：“是龙族！不对，似乎又不是那么简单……”

察觉到女娃的情绪波动，龙三将她招到了自己手臂上轻轻安抚道：“先别激动。”

他的声音仿佛有一种特殊的镇定力量，很快平复了她的激动心情。

“我的确和人族有所渊源，不过主要还是因为答应了一个请求。这个请求之人啊……”说到这里，龙三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面前这只小鸟。

“就是龙族！”

听闻此言，刚被抚慰过的女娃再次震惊得全身颤动，难以置信的目光投向龙三：“什么？难道是龙族求您出手相助的？”

“不错。”龙三神色淡然，没有任何遮掩的意图。

为了彻底解开敖丙和女娃之间的因果，这些事情终究要向女娃说明白。

既然早晚要开口，不如现在就全盘托出。

女娃听到龙三如此笃定的回答，一时竟不知道自己想到了什么，罕见地安静了下来。

她原本灵动的双眼此刻陷入了深思，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凝滞。

见此情景，龙三没有着急继续说下去，而是耐心等待女娃消化这个消息。

过了一会儿，女娃终于再度开口，声音清脆中带着几分庄重：“不管怎样，我是仙长所救，这等大恩实在难以忘记。”

稍作停顿后，女娃似乎在组织语言：“至于龙族之事，涉及范围甚广，请仙长谅解，此事我需同父亲商议之后，才能得出结论。”

接着，女娃像是突然记起什么似的，转换话题道：“对了，仙长既受龙族之托，想必听说过我的父亲？”

龙三微微点头，对于女娃谨慎的态度表示理解。

毕竟，这不仅是她和敖丙之间的事，更牵涉到人族和龙族这两大洪荒族群。

虽然当初那场纷争双方己经达成和解，但这些女娃都不知情。

自她陨落后便遭怨念缠身，随后化身失去意识的精卫鸟，专注于衔石填海。

后面发生的种种，作为当事人的她一概不知。

不过，龙三并无立刻将所有原委告知她的打算。

有些事，无论如何旁人如何解说，都不如她亲自体会来得真切。

“人皇的名讳，在洪荒可谓家喻户晓。”

停顿了一下，龙三伸手轻抚精卫鸟光滑柔顺的羽毛：

“你是否想恢复人族之身，还是愿意以精卫鸟的模样延续下去？”

精卫正享受着龙三温柔的抚摸，被这一问惊得身体略僵，随之陷入思索。

过了一会儿，精卫仰头看向龙三，眼中透着期待与疑惑：“仙长，我能重新变回人族吗？这其中会不会很艰难？”

“倒也不算难。”

龙三听罢停下抚摸的动作，严肃地解释：“若你想恢复人族身份，这很简单！我可以借助与地府的渊源送你进入轮回，让你重新投胎。”

“可轮回转世的话，是不是会忘记前世？”精卫扇动了几下翅膀，带着些忧虑地问道。

“确实如此。”

“但下一世若有修行成就，能够唤醒真灵，从而恢复记忆。” 龙三细心讲解。

听了这些，精卫再度陷入沉寂，她的目光一会儿闪现犹豫，一会又透露坚毅。

片刻之后，她好像鼓足了勇气一般：“仙长，你觉得我现在这样子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