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挑衅

死寂！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彻底的死寂！看台上所有的喧嚣、所有的呼吸，仿佛都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抽空！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擂台上那个狗头人身影，瞳孔因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急剧收缩！他们看到了什么？徒手一抓，抓断了月神会精锐护卫的淬毒斩马刀？这…这怎么可能？！

擂台外另一个银甲护卫反应极快，低吼一声，手中沉重的链枷带着呼啸的风声，如同毒龙出洞，狠狠砸向狗头人的头颅！链枷的沉重铁球上布满尖刺，足以开碑裂石！

狗头人甚至没有回头。他左手随意地卷了一下衣袖，一拳正面击出。“裂天拳！”

“呼——！”

一股柔和却沛然莫御的暴动金罡随着拳风平地而起！那柄来势汹汹的沉重链枷，连同它身后的银甲护卫，如同被无形的巨浪正面拍中！链枷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卷而回，“砰”地一声重重砸在护卫自己的胸甲上！坚固的银甲瞬间充满裂纹，凹陷下去！护卫庞大的身体如同被攻城锤击中，双脚离地，炮弹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后方布满尖刺的冰冷铁栅栏上！“轰隆”一声巨响，铁栅栏剧烈摇晃，护卫嵌在上面，重甲扭曲变形，再无动静。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狗头人脚步未停，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靠近到了周青罗的面前，停下了脚步。他微微低下头，看着跪在血泊中、浑身浴血、双臂扭曲、气息微弱如同风中残烛的巨汉。

“喂，还能能活吗？”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平淡，却奇异地穿透了全场令人窒息的死寂，清晰地落入周青罗的耳中，也回荡在每一个被恐惧冻结的赌徒心头，“跟我大闹一场？或者留在这当月神会斗犬？”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无形的、沛然无匹的浩大气息骤然从他身上扩散开来！这股气息并不暴烈，却蕴含着一种堂皇正大、无可违逆的意志！如同沉睡的巨龙睁开了眼睛！是天武尊的气息。

赵存心那平淡却如惊雷般炸响的问话，在死寂的角斗场上空回荡，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那些被恐惧冻结的赌徒心上。

“跟我大闹一场？或者留在这当月神会斗犬？”

血泊中，周青罗艰难抬起的头颅微微颤动了一下。那覆盖着血污与泥泞的脸庞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从缝隙里死死盯着赵存心狗头面具上冰冷的孔洞。嗜心剂的余毒依旧在他破碎的经脉里焚烧，带来撕裂灵魂的剧痛，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如丧钟。疲惫和茫然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然而，就在这绝望的深渊边缘，赵存心那带着一丝近乎玩味挑衅的话语，却像一点微弱的火星，落进了他残存意志的干柴堆里。

活着……当狗？还是……

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艰难地扯动了他破裂的嘴角。那甚至不能算是一个笑，更像濒死野兽从喉咙深处挤出的最后咆哮前兆。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头颅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幅度小得几乎无法察觉，但那眼神深处近乎麻木的疲惫里，骤然迸射出一丝凶悍决绝的光，如同沉入深渊的刀锋，骤然反射出最后的寒芒。

“很好。”赵存心捕捉到了那细微的回应，声音依旧平淡，却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满意。他毫不犹豫，手指一弹，一颗包裹着银亮锡箔、散发着淡淡药草与金属混合气息的军用恢复胶囊，精准地射入周青罗因痛苦而微张的口中。

“别死了。”戴着狗头面具的男人龇牙一笑，森白的牙齿在面具阴影下闪过一道寒光。他动作看似随意，实则蕴含着一股柔和的巨力，手掌轻轻一推周青罗沉重的肩膀。这濒死的巨汉如同一个破败的麻袋，被这股力量裹挟着，贴着冰冷染血的石面滑行出去，砰地一声撞在擂台最边缘的角落阴影里。几块碎裂的石屑被震起，又落回他身边。那角落的光线瞬间变得异常昏暗，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刻意扭曲、遮蔽，将他残破的身形彻底吞没。

做完这一切，赵存心甚至没有再看那个角落一眼。他缓缓站首身体，像一根骤然刺破血腥空气的标枪。他那双隐藏在狗头面具孔洞后的眼睛，此刻锐利如鹰隼，穿透喧嚣后死寂的角斗场，精准地钉在了高高悬于观众席上方的那个华丽包厢上。

“接下来，”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如同拥有实质的穿透力，瞬间撕裂了全场的窒息感，清晰地灌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近乎羞辱的轻佻，“就由我来挑战一下，咱们邕州城，大名鼎鼎的……月卫？”

他刻意拉长了“月卫”二字，尾音上扬，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狗头面具微微转动，似乎在欣赏着看台上那些月神会信徒和赌徒们因惊愕和愤怒而扭曲的脸孔。

“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狗头面具猛地抬起，一根手指笔首地指向擂台上方，包厢深处那个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的阴柔身影——宋美越，“听说台上这位，穿得花里胡哨的死娘炮，是月神会将来的……继承人？”

“可敢上擂，”赵存心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战鼓擂响，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天武尊境界特有的无形威压，狠狠撞向包厢的晶石护壁，“与我一战？！”

“轰——！”

死寂被彻底引爆！如同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

“狂徒！找死！！”

“亵渎！这是对月神会少主的亵渎！”

“杀了他！宋大人，撕碎这个狗东西！”

“敢骂宋大人？！把他剁碎了喂角斗兽！”

狂热的信徒和红了眼的赌徒们瞬间被点燃，愤怒的咆哮、歇斯底里的嘶吼如同失控的潮水般席卷了整个角斗场。无数双眼睛喷着怒火，死死钉在擂台中央那个戴着滑稽狗头面具的身影上，恨不得用目光将他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