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蛮荒第一夜

刺骨的冰冷和深入骨髓的剧痛将林晚从昏迷中强行拽回。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却被浓重的腐殖质气息呛得剧烈咳嗽起来，牵动着全身的伤口，疼得她眼前阵阵发黑。

意识像是生锈的齿轮，艰难地转动。祭坛的火光、坠崖的失重、手腕的灼热、还有那声模糊的“天命玄女”……记忆碎片汹涌而来，让她头痛欲裂。

她没死？从那么高的悬崖掉下来，居然没死？

林晚艰难地转动脖子，打量西周。光线极其昏暗，只有稀疏的月光透过层层叠叠、巨大无比的树冠缝隙漏下几缕惨白的光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湿气、腐烂枝叶的味道，还有一种原始森林特有的、带着危险气息的草木腥气。西周是扭曲虬结的粗壮树干，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和藤蔓，地面上堆积着不知多少年月的落叶，松软而冰冷。

这里是崖底森林！一个完全陌生的、危机西伏的远古世界！

恐惧再次攫住了她，但比恐惧更强烈的，是求生的本能。她必须动起来！

林晚尝试挪动手臂，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左肩传来，让她倒抽一口冷气。左臂可能脱臼或者骨折了。双腿虽然能动，但稍微用力就感觉骨头和肌肉都在抗移。她浑身湿透，单薄的职业装早己破烂不堪，被树枝和岩石划开一道道口子，伤口被冰冷的露水和泥泞覆盖，火辣辣地疼。

冷！深入骨髓的冷！饥饿感也开始疯狂地啃噬她的胃。

不能躺在这里！夜晚的原始森林，温度会骤降，更可怕的是那些夜行的掠食者！

林晚咬紧牙关，用还能动的右手支撑着身体，一点点从腐败的落叶坑里爬出来。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和粗重的喘息。她靠在一棵巨大的、布满沟壑的树干上，大口喘着气，冷汗混合着泥水从额头滑落。

必须先处理伤口！否则感染会要了她的命！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忆着大学选修野外生存课的知识。环顾西周，借着微弱的月光，她努力辨认着身边的植物。幸运的是，她看到不远处潮湿的岩壁下，生长着一丛丛叶片肥厚、边缘带小刺的植物。

“虎耳草？”林晚眼睛一亮，这是野外常见的消炎止血草药！她记得很清楚。

她用右手小心地拔下几片相对干净的叶子，塞进嘴里，忍着苦涩用力咀嚼。然后将嚼碎的草叶糊糊小心地涂抹在手臂、腿上那些还在渗血的伤口上。清凉的感觉暂时压住了火辣辣的疼痛。

左臂的伤更棘手。她试探着活动了一下，剧痛让她差点晕过去。脱臼了！她必须自己复位！这需要巨大的勇气和忍受剧痛的意志力。

林晚背靠着大树，将受伤的左臂以一个特定的角度抵在粗糙的树干上，深吸一口气，眼神一狠，身体猛地向右一扭！

“咔哒！”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剧痛传来！

“呃啊——！”林晚痛得浑身痉挛，眼前发黑，差点再次昏厥。她大口喘息，汗水瞬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但剧痛过后，左臂虽然依旧疼痛，那种错位的滞涩感却消失了。成功了！

处理完伤口，寒意更甚。她必须生火！火能驱寒，能驱赶野兽，是生存的关键！

钻木取火！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方法。她折断几根相对干燥的枯枝，用牙齿和右手配合，费力地在一根较粗的木头上用尖石磨出一个浅浅的凹坑，又找来干燥的苔藓和细小的枯草屑作为火绒。

她将一根笔首坚硬的细木棍一端抵在凹坑里，双手夹住，开始疯狂地来回搓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臂的酸痛感越来越强烈，汗水模糊了视线，粗糙的木棍磨破了掌心的皮肤，渗出血丝。但凹坑里只有一点点焦黑的痕迹和微弱的青烟，火绒毫无动静。

绝望感再次袭来。难道她连第一步都跨不过去？

“我不能死…不能死在这里…”林晚咬着牙，口腔里弥漫着血腥味（刚才咬牙太用力咬破了嘴唇），她不顾掌心的剧痛，再次加速搓动！速度！力量！摩擦！

突然，一点极其微弱的火星从凹坑边缘溅出，落在了干燥蓬松的火绒上！

林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对着那一点微弱的红光，用尽全身力气，轻柔而急促地吹气。

“呼…呼…”

微弱的红光顽强地亮起，蔓延，终于，一缕细微的、带着无比暖意的火苗，“噗”地一声，在枯黄的苔藓上跳跃起来！

“成了！”林晚激动得几乎落泪，手忙脚乱地将火绒小心翼翼地转移到早己准备好的细小枯枝堆里。火苗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燃料，迅速壮大，发出噼啪的欢快声响。

温暖！橘红色的、跳动的火焰驱散了黑暗和刺骨的寒冷，也驱散了林晚心中一部分的绝望。她贪婪地靠近火堆，感受着这来之不易的生命之源。火光映照着她苍白、沾满泥污却异常坚定的脸庞。

就在她精神稍有松懈，感受着火焰带来的慰藉时，一种冰冷的、带着强烈恶意的气息毫无征兆地锁定了她！

“吼——！”

一声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咆哮，从火光边缘的浓密灌木丛中传来！

林晚浑身汗毛倒竖！猛地抬头！

黑暗中，两盏幽绿、残忍的“灯笼”亮起，死死地盯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