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灰烬里的温柔

江家老宅的废墟上，晨霜凝结在断裂的雕花栏杆上，像一层薄薄的水晶。林知夏跪在瓦砾堆里，指尖拂过小星辰最喜欢的恐龙玩偶，残破的布料上还沾着干涸的草莓糖渍。念知将折好的第一千零一只千纸鹤放在她掌心，小姑娘的睫毛上挂着冰晶，声音却异常坚定："妈妈，星星说过，糖融化了就会变成星星。"

江砚辞披着黑色风衣走来，西装袖口还沾着昨夜打捞时的水渍。他在妻子身边蹲下，将温热的手覆在她冻得发红的手背上："法医说...星星走的时候很安详。"话音未落，林知夏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深深嵌入他的皮肤："是我没保护好她...如果我昨天没去祠堂..."

"别这么说。"江砚辞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错的是陈宇，是那些阴谋。"他的声音哽咽，却仍强撑着安抚她，"你看，"他指向天空，东方泛起鱼肚白，"星星在等我们吃早餐呢。"

早餐桌上，六个孩子围坐在一起，念安把恐龙玩偶摆在空位上，小蜜语咿咿呀呀地伸手去抓。林知夏看着眼前的场景，突然想起小星辰每次吃饭时都会把草莓糖藏在碗底，等大家吃完了再得意地炫耀。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猛地起身冲向厨房，却在冰箱上看到张字条："妈妈，星星把糖留给你了哦。"——是念知模仿妹妹的笔迹写的。

"夫人，陈宇的踪迹找到了！"沈知月举着平板冲进餐厅，屏幕上显示着港口的监控画面，"他带着人在打捞江心岛的沉船！"江砚辞接过平板，放大画面里的集装箱，瞳孔骤然收缩："那是...当年孤儿院的物资箱。"

沉船打捞现场，海风卷着咸腥气扑面而来。林知夏踩着集装箱边缘，看着陈宇指挥手下切割船体。男人穿着防水服，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光："找到了！当年陈默藏起来的证据！"

当锈迹斑斑的铁盒被打捞上来，江砚辞突然扣动扳机。子弹擦着陈宇的耳畔飞过，打在铁盒锁扣上。"打开它。"江砚辞的声音冷得像冰。陈宇狞笑着掀开盒盖，里面却只有半张烧焦的合照——照片上，年轻的陈默抱着襁褓中的林知夏，身后是燃烧的孤儿院，而站在火场外的，竟是江砚辞的父亲。

"看到了吗？"陈宇抓起照片甩在江砚辞脸上，"是你父亲放的火！是他害死了我哥哥！"林知夏感觉浑身冰冷，江砚辞却突然捡起照片，指尖抚过照片边缘的烫金印记："这不是孤儿院的徽章，是...皇室特供的火漆印。"

千钧一发之际，沈知月的尖叫声从对讲机里传来："不好了！陈宇在江氏大厦顶楼安装了炸弹！"林知夏看着远处摩天楼顶端闪烁的红光，突然想起小星辰曾指着那栋楼说"想和爸爸妈妈一起看日出"。她转身冲向首升机，江砚辞抓住她的手腕："知夏，太危险了！"

"那是我们的家！"林知夏的声音撕裂般响起，"是星星还没看完的风景！"首升机升空的刹那，她看见陈宇站在顶楼边缘，怀中抱着那个铁盒，而铁盒侧面，赫然刻着与江砚辞母亲日记相同的玫瑰暗纹。

拆弹过程比想象中更艰难，定时器连接着整栋楼的电力系统。林知夏跪在炸弹前，念知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妈妈，爸爸教过我，红色线代表亲情，蓝色是友情，黄色...黄色是爱情！"小姑娘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你和爸爸的爱情，一定能剪断黄色线！"

当黄色引线被剪断的瞬间，陈宇突然抓住林知夏的手腕："你父亲当年抢走我妹妹的抚养权时，可曾想过亲情？"他掀开衬衫，胸口的玫瑰纹身与江砚辞如出一辙，"我们本是三胞胎，你父亲却让我哥哥替他顶罪！"

江砚辞的枪声在此时响起，子弹打在陈宇手中的引爆器上。男人身体一晃，却在坠落前将铁盒塞进林知夏怀里："替我...问哥哥好。"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林知夏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呢喃。

夕阳西下，林知夏站在江氏大厦顶楼，怀里抱着那个铁盒。江砚辞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颈窝："都结束了。"他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林知夏转身吻住他，泪水滴落在两人之间，咸中带甜。

然而，当他们回到家，却发现婴儿房里空空如也。沈知月举着追踪器，脸色惨白："信号...信号在江家祠堂的地窖里。"林知夏握紧铁盒，盒盖的玫瑰暗纹硌得掌心生疼。她看着江砚辞，从他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心。

祠堂地窖里，烛火映着青铜棺椁。棺盖己经打开，里面躺着的不是尸骨，而是个穿着婴儿服的假人，胸前放着张字条："游戏重新开始——这一次，用你们的记忆来换。"林知夏的目光落在假人手腕上的蝴蝶胎记贴纸，突然想起陈宇坠落前说的话，心脏像被冰锥刺穿。

"砚辞，"她的声音发颤，"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的孩子...都有蝴蝶印记？"江砚辞浑身一震，猛地掀开铁盒——里面除了半张照片，还有份泛黄的亲子鉴定报告，上面写着："林知夏与陈默，DNA相似度99.9%。"

祠堂的阴影里，陈默戴着蝴蝶面具，缓缓转动着怀表。表盖内侧刻着的"陈默收"三个字，在烛火中泛着诡异的光。他看着监控里林知夏震惊的表情，低声呢喃："妹妹，二十年前的债，该还了。"而在他身后，墙上挂满了江家孩子的照片，每个照片下都贴着字条，其中小星辰的照片下写着："第一个遗憾，己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