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试探

“自然，此事事关重大，还需得寨主首肯”

杨佑闻言颔首道：“军情紧急，容不得耽搁，那小钰咱们现在便随我俩去见寨主吧。”

云岚看着王钰点头，翻身下地开始整理衣服，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涌上心间。

她总觉得这事有些不合理，或者说陆玄感根本不可能答应，因为历史书上并没有这一出。

于是云岚在王钰出门前唤住了他，迟疑了几秒后，才开口道：“徐大哥可否告诉我，您刚刚是怎么给寨主说的吗？”

徐绩没有想到云岚会在这个时候问他，微微蹙眉，沉吟片刻，才开口道：“你们走后，我便如实将自己的计划，全盘告诉了寨主。”

“让他佯装退败，引诱吕牧率军追击。而我则带领士兵埋伏途中，利用吕牧轻敌之心，制造慌乱，从而击败昭军。”

这和是历史上记载的一模一样啊。

不应该啊？

云岚抿唇，看看徐绩，又看看杨佑，一个很荒诞的念头从脑海中炸开。

难不成陆玄感并不和史书上说的那般信任徐绩。只是想借徐绩的手，为自己谋大业找个借口。

如今这般消极对抗昭军，也是仅仅是觉得徐绩锋芒过盛，又同杨佑走的很近，怕他有朝一日取代了自己的地位，便想挫一挫他的锐气。

可这样做无异于玩火自焚，稍有不慎，便会搭上聚英寨。

史书里或许是徐绩，或许是杨佑意识到了这一点，便主动疏远了对方，以换的陆玄感的安心，换来了他配合的机会。

但这也为两人最后的决裂，以及聚英寨的衰败埋下伏笔。

为了避免悲剧发生，云岚抢了这份功劳，给徐绩和杨佑留出转圜余地。

于是深吸一口气：“我想同你们一起去劝说寨主。”

几人闻言脸色微变，齐刷刷的望向云岚。

云岚迎着众人的视线，不自觉的握紧双拳，神色却异常坚定：“我想去试试。”

杨佑上下打量着云岚，迟迟不语，许久才发话道：“小岚打算怎么劝说？”

因为涉及到自己的猜想，和以后的事情，云岚自然不敢把自己的想法全盘告知两人。

况且这猜想属实大胆，于是含糊道：“我怀疑徐大哥没有澄清利弊，想再去劝说一遍。”

此言一出，徐绩眉峰紧蹙，刚欲开口，却瞧见云岚望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云岚声音坚定，不徐不疾道：“我相信，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寨主会同意的”。

用自己说过的话，来说服自己。

倒是聪明！

徐绩勾了勾嘴角，本来紧蹙的眉峰，微微缓和了几分。

王钰适时道：“小岚若想去便让她一起去吧，兴许还能说服寨主呢？”

谢云舟附和道：“常言道：‘多一个人，多一分力’。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寨主一定会同意小钰假扮他，让小岚试试也是不错的。”

徐绩终于松口，点头道：“也行，那小岚便同我们一起去吧。”

杨佑见几人都同意，没有再劝，而是叮嘱道：“凡事莫要逞强，若是寨主不同意，小岚也不要着急，我会想办法的，记得谈话时看我眼色。”

“谢先生”，云岚知道自己等会去是要做什么，便没有点头，只是小声道谢。

到杨佑没有察觉到云岚话里的含义，只是微微颔首，便朝陆玄感的住处走去。

果然陆玄感听完徐绩的计划后，脸色瞬间变冷，拍着桌子道：“徐绩！我还没死，你就想找人假扮我。怕不是事后还打算把我杀了，直接取而代之吧。”

徐绩闻言立刻跪地，却没想到云岚快他一步，跪地开口道：“刚刚的计策……其实是我出的主意，还请寨主莫要怪他人。”

云岚突如其来的操作，让其余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徐绩面色复杂，而杨佑反应过来后，忙打哈哈道：“我这徒弟总爱抢功”。

说着他轻轻踹了云岚一脚道：“还不滚下去，什么场合都说胡话”，便跪地道：“是属下管教不严，甘愿领罚。”

王钰见状也跪了下去。

陆玄感看着跪在地上的四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云岚身上道：“主意是你出的，那你说说……为何要这么做？”

陆玄感此时眸色阴沉，云岚知道，若不抓紧时间，只怕是没有机会了。

索性心一横，仰头望着高位上的陆玄感，语气诚恳道：“属下自从来到寨子后，便兢兢业业，把它当成自己的家。”

“如今寨子面临危机，我和兄长自然是万般焦虑，在会议前便同徐绩聊过我的看法，因为我知道人数不是取胜的关键，计谋才是。”

“怎么说？”

见陆玄感来了兴趣，云岚立刻正色道：“但打仗之事，并不在多，而在于计。”

“昏君年轻时，也曾率八千精兵平了前朝八万兵；可他登基后，两次北伐，调兵三十万，都打不下小小的北疆。”

陆玄感没有立刻接话，而是问道：“你可知昭军此番前来多少人？”

“两万”，云岚想着书中的记载，目光坚定道：“我知寨主您在顾虑什么？”

“虽然咱们寨子最近收编了周围不少义军，还把控了多个村寨，但比起两万昭军，咱们的人数只有一半。若再兵分两路，那差距明显会更大。”

陆玄感颔首道：“我确实有此顾虑。”

见陆玄感语气放缓，云岚趁热打铁道：“寨主莫要担心，正如我刚刚所言，人数不是战争取胜的关键，而在于天时地利人和。”

“如今咱们聚英寨又恰好三样皆备。”

“所谓天时，眼下正值春末，树木已长出新叶，正方便众人埋伏。”

“所谓地利，咱们寨子易守难攻，附近有澜河、榆次河流过，形成密林与山崖交错的复杂地形，为掩护提供了天然的场所。”

“至于人和，吕牧前些时日刚打了胜仗，定觉得自己非常厉害，又看到寨主您这位曾经的对手，难免会犯轻敌的大忌。”

“如此一来，天时地利人和皆齐，这般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怕是不会再有。”

陆玄感没有回答，可眼里划过一丝犹豫，见状云岚适当又添了一把火：“只要寨主赢了，从此便是各路义军的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