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救人、濒死

若他们真的已经昏迷，别说一宿。只要多等一刻，那他们活下去的概率便少一分。

不行，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云岚的鞋子是用兔子的皮毛做的，说是兔皮鞋，其实不过是把晒干的兔皮随意裹在脚上，用枯藤潦草固定。

这粗糙的皮毛能挡些带刺的灌木，踩在沙石上也不硌脚。

是她来到这里后亲手做的，当时还觉得自己特别聪明，可如今却在湿滑的地面上成了累赘。

一个趔趄之后，她索性弯腰扯开缠在脚踝的藤蔓，将这两片湿漉漉的皮毛捆好后拎在手中，赤脚踩上冰凉的石面。

散落的碎石划破着她的脚掌，带刺的灌木扎出细密的血痕，在夜色快要笼罩整个小岛时，一缕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突然钻进鼻腔，像根细线般牵引着她的神经。

她的心脏猛地收紧，死死攥住手中的匕首，顺着风中飘散的血气，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去。

五头狼尸横在泥地上，旁边是倒地的王钰和谢云舟，雨水冲刷着猩红的血水，把整片土地浸透成骇人的暗红色，云岚一时间分不清是狼的血还是人的血。

她屏住呼吸，踉跄着向前挪动，大雨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将颤抖的指尖放在两人的鼻息下，感受到微弱但均匀的呼吸，终于呼出一口哽在胸口的气。

忽然间，云岚发现一头倒在地上，但胸口仍在上下起伏的狼，寒意瞬间席卷全身，她瘫坐在血水中，死死盯着那头奄奄一息的狼，许久她缓缓从王钰身边捡起散落的长刀。

一刀、两刀、三刀……

不知道砍了多久，当五颗狼的脑袋全部滚落在地时，她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雨水混着狼血，顺着长长的睫毛拉出两行血泪。看着满地的破碎的狼尸，云岚才像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长刀掉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滑跪在了地上，看着满地的尸体，指尖、不对是全身都在颤抖……这是她第一次实际意义上的杀生。

过了很久云岚爬了起来，此时她已经恢复理智，细细查看了两人的伤口。

当拨开王钰被血水浸透的衣料时，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整个后背布满青紫的爪痕，肩胛骨处皮肉翻卷，深可见骨的咬痕仍在渗血。相比之下，谢云舟就好很多。

她毫不犹豫地撕下自己的衣袖，用力按在王钰最深的伤口上，黏腻的鲜血立刻浸透了布料。

她知道不能拖下去了，必需先将他们带到干燥的地方，否则就算是血止住了，伤口也会因为感染化脓。

云岚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抬头看向四周，没有发现能躲雨的地方，又尝试着背了两次王钰没有背起来，最后看到落在地上的兔皮鞋上的藤蔓，心中有了主意。

她利落地扯开王钰浸透血水的衣衫，避开伤口，将两只袖子从腋下穿过，在腰腹处交叉收紧，打了个死结。

之后将外套下摆向上翻卷，连同那两块兔皮，包裹住他的大腿中部，以方便更好的抵挡碎石摩擦。

最后将藤蔓绕过他的胸膛和树枝绑在一起，简易的扁带大功告成。

知识这种东西果然还是有用的。

雨水和汗水顺着她的下巴流下，在幽暗的雨幕中，小小的身影背后拖着长长的血痕。

终于到了山洞，云岚一个踉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但还是勉强护住了王钰的脑袋。

火苗已经要熄灭，云岚又填了几块干柴，把人放在火边，解下藤蔓和树枝，勉强用衣服包扎好伤口，盖好皮毛，再次冲向雨帘里。

夜色如墨般晕染开来，彻底吞没了整座岛屿，只余零星雨滴敲打树叶的声响。

沿着蜿蜒拖行的轨道折返，倘若此时有一丝光亮，就能发现云岚每走一步，泥泞的地上便会盛开一朵红色的莲花。

拖行谢云舟，比拖行王钰多用了足足一倍长的时间，一步一挪间，藤蔓勒进肩膀的皮肉，将把人拉进洞穴后，她直接失去了意识。

云岚发烧了，很严重，她觉得自己要死了，整个人的意识都无比混乱，甚至连梦境都在扭曲。

满地的血迹旁是父母的面容，机器人管家被狼群咬成两段，王钰和谢云舟相互厮杀……

她只觉得自己忽而置身冰窟，转瞬又坠入熔炉，极端的冷热下，她只感觉全身都要炸开。

她好难受！她好想家！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大声的叫嚣：她想离开！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云岚醒来时就看到了围在她身边的王谢两人。

“小钰，云岚醒了”，瞧到云岚睁眼，谢云舟激动地推了把昏昏欲睡的王钰。

只见王钰一个激灵，接着眼眶变得微红，哽咽道：“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云岚头昏昏沉沉，咽喉的灼烧感让她艰难的呼吸着。

看着两人眼下的乌黑，她意识到自己昏睡的很久。

“水……”

云岚沙哑的声音刚出口，就化作一阵剧咳。

王钰的力道大得惊人，腕上带来钝痛异常鲜明，鲜明得不合常理，也许这就是回光返照吧。

谢云舟小心地扶起云岚，用贝壳给她喂了一些清水，喉间的清凉让她感觉好受了很多。

“阿岚还冷吗？要不要再喝点水？”

云岚艰难地摇了摇头，这才惊觉谢云舟和王钰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后背，那掌心传来的温度时暖时凉。

原来他们一直在用内力为她调节体温，这样说来，梦里的忽冷忽热，也有可能是真的。

只是由于自己太虚弱了，才导致那般难受。但如今自己转醒，是不是也意味着自己好了不少。

但想到古代落后的医疗条件，尤其是在这与世隔绝的荒岛上估计，连最基本的草药都没有，她握住两人的手腕，强行坐了起来，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若我死了……就把我烧成灰吧”，云岚哑着嗓子：“随风……撒进大海，说不定……千年后我与……爸妈会以另一种方式相逢。”

“小岚，你胡说什么呢？你不会有事的。”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听我说”，云岚忍着喉间的剧痛，高声打断王钰。

“我不知道是不是改变了历史节点，但你俩在历史上没有任何记载，所以想要活下去，万事务必小心。”

“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们，但有件事你们一定要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