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一次出府

第二十章：第一次出府

她的目光，望向了院墙之外的、更广阔的天空。

一个大胆的、充满了机遇和挑战的计划，开始在她的心中，慢慢酝酿。

她要去看看。

她要去看看这柳府之外的，大明

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在深宅大院里，她所有的腾挪都束手束脚，受制于人。

但只要走出了那道门，天高海阔，凭借她脑海里领先这个时代几百年的知识，她相信，自己一定能闯出一片全新的、真正属于自己的天地。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如疯狂的野草，再也无法遏制。

机会，很快就来了。

几天后，柳芸芸的抄经任务，在芳芳提供的“高科技”工具的帮助下，提前完成了。

为了表示感谢，也为了进一步巩固她们的“革命友谊”，柳芸芸将她母亲留下的、为数不多的一对成色还算不错的银手镯，送给了芳芳。

芳芳正好缺一个完美的出府借口。

她以“想为七妹的银手镯配一条相称的链子，需要亲自去银楼挑选”为由，向如今对她言听计从的林姨娘，报备了出府的计划。

同时，她也向新收服的柳晨，下达了第一个指令。

让他利用对府内地形的熟悉，为她的出府，规划一条最隐蔽、最不会引人注意的路线。

一切，都准备得天衣无缝。

出发的那天，是个晴朗的秋日。

芳芳没有穿平日里那些小姐的衣裙。

她换上了一身从柳晨那里借来的、半旧的青布短衫，将头发用一根布条高高束起，胸前也用白布紧紧缠绕，遮掩了少女的曲线。

再将皮肤稍稍涂抹得暗黄一些。

一个清秀干练的、富贵人家的小厮形象，便完成了。

她带上了忠心耿耿的福伯作为护卫。

福伯也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短打，扮作一个寻常人家要去城里办事的长工。

两人一前一后，在柳晨的指引下，避开了所有主子的视线，轻而易举地，就来到了柳府那道高高的、寻常下人进出的后门。

守门的婆子，只当是哪家管事派出去采买的下人，验过了芳芳手中那块如假包换的出府令牌，便不耐烦地挥挥手，打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吱呀——”

当那扇门被打开，当府外那喧嚣的、充满了烟火气息的、鲜活的世界，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芳芳面前时。

她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一股难以言喻的、名为“自由”的狂喜，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走出了那座困了她许久的、华丽的牢笼。

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条宽阔的青石板街道。

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充满了古典韵味的商铺。

飞翘的屋檐，古朴的幌子，雕花的窗棂。

穿着各式各样服装的人们，在街道上川流不息。

有坐着华丽马车和轿子的富家翁。

有穿着绫罗绸缎、摇着折扇的书生。

有挑着担子、高声叫卖的小贩。

也有无数穿着粗布短衣、行色匆匆的平民百姓。

车马的喧嚣声。

小贩的叫卖声。

人群的嘈杂说笑声。

各种各样鲜活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充满了生命力的、独属于这个时代的交响乐。

芳芳，这个来自2025年的灵魂，此刻就像一个第一次进入迪士尼乐园的孩子。

她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那个捏糖人的摊子，老师傅一口气吹出一个活灵活现的关公。

那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红彤彤的山楂在阳光下，闪着的光泽。

还有那个卖胭脂水粉的铺子，门口挂着的“扬州香粉，江南胭脂”的幌子，让她这个现代美妆爱好者，都忍不住想进去一探究竟。

她完全沉浸在了这种“穿越时空”的奇妙体验里。

这是她在书本上，在历史纪录片里，永远也感受不到的真实。

她感觉自己，正在真实地、活着，正在用自己的感官，去触摸这个时代的脉搏。

这就是她新的人生。

这就是她未来的战场。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满足。

这，就是只属于她的，探索和适应这个新世界的“爽点”。

她一边走，一边像一块海绵，疯狂地吸收着周围的一切信息。

她在评估这个时代的物价。

一碗阳春面，三文钱。

一个肉包子，两文钱。

一串最普通的糖葫芦，一文钱。

她在观察这个时代的技术水平。

街道上跑的，是效率低下的牛车和马车。

人们穿的衣服，是染色和纺织工艺都相对落后的棉麻和丝绸。

她甚至还饶有兴致地，走进了一家书店，了解了这个时代的印刷技术和书籍价格。

所有的信息，都在她的大脑里，被迅速地处理、归纳、分析，形成一个初步的、关于这个时代社会经济面貌的数据库。

然而，当最初的新奇感过去之后。

另一种更强烈、也更无法忽视的感官体验，开始冲击着她的神经。

气味。

空气中，固然有食物的香气，有女儿家身上飘来的脂粉香气。

但更多的，是一种混合着汗臭、牲畜粪便、以及露天水沟里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腐败气味的、属于前现代城市的、独特的味道。

她看到，街道的角落里，堆积着无人清理的垃圾。

她看到，一个穿着体面的商人，在和别人谈笑风生时，袖口却藏着一块明显的油渍。

她看到，即便是那些看起来衣着光鲜的富家小姐，她们那厚厚的、涂满香粉的妆容下，也掩盖不住因为清洁不到位，而显得有些粗糙和暗沉的肤质。

人们似乎对这一切，习以为常。

他们用更浓烈的香气，去掩盖身体和环境的异味。

他们用更华美的衣服，去遮掩内在的污垢。

但对于芳芳这个来自一个将“洁净”和“卫生”刻入骨子里的现代人来说。

这，是无法忍受的。

也就在这一瞬间，一个巨大的、如同金矿般的念头，猛地砸中了她的脑海。

芳芳停下了脚步，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环顾着西周。

她的目光，穿透了这片繁华的表象，看到了一个被所有人都忽略了的、最基础、也最庞大的需求。

在繁华的街道上，她敏锐地注意到了一个巨大的商机——个人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