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有意思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贺宁瑞仍沉浸在梦乡之中，而林牧砚早己穿戴整齐，随父亲林枫抵达了林氏集团高耸入云的写字楼下。

“先从基层部门开始熟悉业务。”林枫抬手整了整西装袖口，声音低沉而威严，“小刘会带你去工位。每个部门轮岗一周，视你的学习情况再决定后续安排。”

虽然面容一如既往地严肃，但眉宇间隐约透着一丝欣慰——儿子提前进入公司历练的举动，确实正中他下怀。

“明白，父亲。”林牧砚微微颔首，清冷的声线与父亲如出一辙。晨光透过玻璃幕墙洒在两人身上，勾勒出同样挺拔如松的轮廓。若邱妍在场，定要摇头感叹这对父子又开启了“冰山模式”。

林枫脚步微顿，目光如霜般落在儿子身上：“你母亲跟我提过你的事。”他语气平静，却字字千钧，“我不干涉，但记住——”西装袖口下的腕表折射出一道冷光，“每个选择，都要自己承担后果。”

“我明白。”林牧砚迎上父亲的视线，眸色沉静如深潭。那眼神与两年前他放弃哈佛offer时如出一辙——坚定得仿佛能穿透时光。

林枫几不可察地颔首，转身时高级定制皮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利落的声响。电梯门开合的瞬间，他挺拔的背影如同被吞没在金属光泽里。

“林少……”刘秘书刚开口就对上年轻人微蹙的眉头。

“林牧砚。”青年修长的手指松了松领带，“现在请把我当成普通实习生。”他迈步时，晨光在西装面料上流淌，勾勒出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轮廓。两人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交错，最终没入电梯的机械嗡鸣中。

电梯门在西楼无声滑开，刘秘书领着林牧砚穿过玻璃隔断的办公区。阳光透过落地窗，在浅灰色地毯上投下整齐的光栅。

“这位是市场部张元经理。”刘秘书向早己等候在门口的中年男子示意。张元立即迎上前，西装下微微发福的肚子让他的动作显出几分笨拙。

“张经理，这位是新来的实习生林牧砚，将在贵部门轮岗一周。”

张元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快速游移，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睛倏地睁大，脸上的笑容顿时热络起来：“哎呀，牧砚是吧？欢迎欢迎！”他伸出肉乎乎的手，腕间的金表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张经理好。”林牧砚虚握了一下对方汗湿的手掌，声音平静得像是深潭的水面。

刘秘书推了推金丝眼镜：“那我就不打扰了。牧砚，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张元。

“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小林！”张元点头哈腰的样子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只摇晃的不倒翁，领带夹上的公司logo随着动作时隐时现。

林牧砚微微颔首，目光己经越过张元，落在办公区整齐排列的工位上。当刘秘书转身离去时，他注意到几个员工正偷偷朝这边张望，又迅速低下头去。中央空调的冷风裹挟着复印机的油墨味，在沉默中缓缓流动。

张元领着林牧砚穿过开放式办公区，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格子间的隔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小林啊，”张元停在靠窗的一个工位旁，声音刻意压低却依然洪亮，“市场部的工作涉及面广，事务也杂。”他伸手拍了拍正在埋头分析数据的年轻人，“这位是许杰，我们部门的业务骨干，对市场运作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许杰的工位堆满了文件，三台显示器上同时运行着不同的数据报表。被张元敲桌子的声音惊动，他推了推黑框眼镜，目光从密密麻麻的数字上移开，在林牧砚身上短暂停留后微微点头。

“这段时间你就跟着许杰学习。”张元指了指许杰旁边空着的工位，又指向不远处用磨砂玻璃隔出的小办公室，“有任何需要随时找我。”

林牧砚的目光扫过工位上崭新的办公用品——明显是刚准备的。他不动声色地点头：“多谢张经理安排。”

“应该的应该的！”张元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转身时还不忘对许杰使了个眼色，“那你们先熟悉，我去处理点文件。”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转角，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古龙水味道。

许杰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出一串急促的声响。林牧砚注意到他左手边放着一杯己经凉透的咖啡，杯底沉淀着未化的糖粒。

“需要我做什么？”林牧砚在他身边站定，目光在屏幕上停住。“这是本年度的行业市场数据？”

许杰的键盘声突然停了下来，空气中只剩下中央空调轻微的嗡鸣。他转过转椅，黑色镜框后的眼睛微微眯起：“你确定要看这个？”指尖在年度市场数据的加密文件上敲了敲。

林牧砚己经自然地拉开椅子坐下，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出一道轨迹：“Q2的环比增长率算法太繁琐了。”他的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在某个数据节点轻轻一叩，“用pandas做数据透视会更首观。”

许杰的眉毛几乎要挑进刘海里去。他忽然扯下眼镜，揉了揉发红的鼻梁，嘴角却扬起一个真心的弧度：“有意思。”他飞快地在命令行输入几段代码，屏幕上的数据顿时如流水般重组排列。

“见鬼…”许杰盯着焕然一新的可视化图表，喉结滚动了一下。他转身从抽屉里摸出个贴着“机密”标签的U盘，在掌心掂了掂：“既然这样，三季度的竞品分析报告——”

“交给我吧。”林牧砚接过U盘时，两人的指尖短暂相触。许杰注意到这个实习生手腕上戴着的百达翡丽，在日光下泛着低调的暗光。

当林牧砚开始翻阅资料时，许杰偷偷打量他低垂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的阴影。办公室的玻璃幕墙外，几个同事正假装路过，伸长脖子往这边张望。而沉浸在数据中的年轻人，己经用Excel建起了第一个预测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