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曹娴从八宝楼退出来，回到太子身边。

太子盯着戏台，问：“打探的如何？”

曹娴压低身子，在太子耳边说：“先前伺候窦家女的下人说，窦家女知道自己是济阳王之女，故意隐瞒不说，趁着沈世子带回楼小姐时，大闹要与沈世子和离。”

太子眼眸暗下，视线从戏台收回，微微侧头，就看到窦心月扶着济阳王妃，从月洞门走出来。

眼底闪过了一抹厌恶。

“是看荣国公府不如济阳王府，急于甩掉自己的夫君和荣国公府，便对沈世子和荣国公府暗下毒手，是吧？”太子声音冷淡地问。

曹娴点头：“听下人们说，沈世子跪下来给她磕头，都唤不回窦家女的心意，执意要和离离开荣国公府。”

“呵。”太子冷道：“市侩，泼妇，方才在八宝楼发生的事，如何了？”

“楼相在窦家女的三言两语之下，打骂了楼小姐。”

这让太子更加不喜窦家女：“难怪成儿不喜窦家女，执意不肯娶她为妻，一个和离妇，又被成儿所厌恶，必定是她品性不端。”

窦心月与济阳王妃坐在了家眷席。

太子的目光也快速收回，仿佛多看窦心月一眼，便会污了他的双眼。

禇喜低下头，对窦心月说：“奴婢方才发现，太子身边的曹公公，趴在八宝楼的院墙外偷听。”

窦心月看向斜前方坐着的太子：“无需理会。”

她被太子盯上了。

曹娴是太子派来观察她，打探她内情的人。

皇上让太子办的事情，太子不敢不办。

既然要替谢字危找定王妃，他肯定要给谢字危找最差的……

而她……

一，和离。

二，被废太孙厌恶

光这两点，就足够让太子讨厌她。

再加一个功高盖主的爹。

于太子而言，把一群讨厌的人绑在一起，到时送上断头台，也能整整齐齐呢。

她回过神，看向戏台。

现场己满座。

就差崔明珠了。

说曹操曹操到。

崔明珠被她身边另一名嬷嬷推着走入戏园。

路过窦心月和济阳王夫妇时，崔明珠身下的轮椅停顿了下来，问窦心月：“桂嬷嬷哪去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脸色稍显苍白。

窦心月镇定自若的坐着。

济阳王妃攥紧手帕，咬牙道：“我倒想问问你，你们母女俩，还要做多少伤天害理之事。”

“秋姐姐，我是来跟你谈和的，我累了，不想再争了。”

崔明珠声音很低，而台上戏曲高涨，众人的视线都在戏台上。

济阳王妃冷笑。

她就是被崔明珠这副伪善的面孔，骗了几十年。

“既然想谈和，那好……”济阳王妃看向戏台：“你上去当着众人的面，告诉所有人，你当年为何要偷走我的女儿，然后你再跪下来，给我磕头认错，磕到我心里舒服了，怨气散去，然后我再跟你说，我原谅你了。”

崔明珠脸上的血色褪去。

这是不可能的。

她只是想哄一哄窦心月，稳住她，不让她把桂嬷嬷偷走的书信公开。

怎么可能当着全九洲府众人的面，揭露自己偷拐孩子的恶行。

“怎么？”济阳王妃看她无动于衷，轻哧一笑：“又想口头糊弄本王妃？还是你觉得，主动跟我们认错，我的丈夫会看在你喜欢她半辈子的份，对你怜香惜玉，放过你了。”

衣袖底下的双手猛地攥紧拳头，崔明珠的心肝在颤抖，眼中是她无法面对济阳王的羞耻。

却又不甘的抬头，看了看济阳王的方向。

他好似，从刚才就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

眼神专注在戏台上。

仿若一个旁观者，置身事外。

最刺痛人心的冷漠，莫过于此。

这时，戏曲声转变，戏台上，迅速换了一批人上来。

窦心月双眸微眯：“好戏开场了。”

开局……

一群女子欺负一个刚成婚的，将其推入水的戏码。

接着，快速转到妇人躺在床榻，与另一名手拉手，从相识到相交的互动。

剧情过的很快，却又清晰明了的表达出戏中两位女主人公的事迹。

让听惯了名曲的权贵和贵妇们，都对此眼前一亮，问道：“这是什么戏曲，怎么从未听过？”

话刚说完，那穿水蓝色戏服的女子，突然对着镜子，孤芳自赏，一脸怨念：“她一个商贾之女，有什么好。”

反转处，令在场众人大呼，私下窃语，那水蓝色戏服的角色，两面三刀的一面，让宾客都提高了兴致。

却令崔明珠浑身如电击般剧颤。

不用看后面的剧情，她也知道这是窦心月精心为她谋划的戏。

崔明珠张了张嘴，发出了一个字：“快……”把台上的人都赶下去的话，没能说出口，她便被一股粉末堵住了喉咙。

淡淡的药味也扑鼻袭来。

崔明珠的嗓子暂时性的失去了发声。

连神智也渐渐被定格住。

两眼发首的瞪看着正在上演她与济阳王妃从相识相知到结为姐妹的一幕幕……

每一次转场，都是她面目狰狞的画面。

首到……

那水蓝色戏服的女子，抓住了白衣戏服的女子，道：“何不将你嫡姐的孩子偷出来，看着她，因为失去孩子，而终日以泪洗面，郁郁寡欢的模样，你心里瞧着，不觉得痛快吗？”

白衣戏服的女子说：“若这样做，那我姐夫岂不是要发疯？我可舍不得瞧我姐夫伤心欲绝的样子。”

蓝衣戏服的女子说：“他们有那么多孩子，不过失去一个，男人都是忘情之人，寻过几年寻不到孩子，他便会慢慢淡忘掉了，而你，可要时时刻刻在你嫡姐身边，告诉她，那个孩子有多可怜，叫她余生难安，她一死，你便可以照顾幼子为由，嫁给你的姐夫。”

有人发现不对劲。

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人，转头望向崔明珠的方向。

这戏台上演的不正是济阳王失去爱女十八年的故事吗？

而台上那两名亲如姐妹羡煞旁人的姐妹花，不正是济阳王妃与楼太太吗？

至于那白衣戏服的女子，演的不正是济阳王妃的庶妹吗？

众人看向崔明珠的眼神，变得复杂、深沉、鄙夷，还有深深的震惊。

平日救济度人，菩萨面的楼太太，私底下竟是一只吃人的伥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