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桶金

"小鹊，我有些饿了，可有吃的？"小鹊面露难色："回三爷，早膳时辰己过...奴婢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剩下的。"她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昨儿个太太吩咐了，说三爷近来读书不用功，要减些用度..."

我心头一凛。王夫人这是明摆着在刁难。按照原著，贾环在贾府的地位连有体面的丫鬟都不如。

"无妨，你先去打盆水来我洗漱。"我勉强笑了笑。

待小鹊出去后，我迅速下床，翻看书案上的书籍——几本《西书章句》和《唐诗合解》，书页间夹着几张涂鸦，字迹稚嫩。抽屉里有个小木匣，打开一看，里面只有几块碎银子和一串铜钱，这就是贾环的全部积蓄了。

我捏着那几块碎银，脑中飞速运转。既然老天让我成了贾环，就不能重蹈原著的覆辙。我要改变命运，而第一步，就是了解这个荣国府的真实情况。

小鹊端着水回来时，我己经穿戴整齐。她手脚麻利地帮我梳头，动作轻柔，生怕扯痛我似的。

"小鹊，你来府里多久了？"我状似随意地问道。

"回三爷，奴婢六岁就被卖进府里，先在浆洗房做了三年，后来调到二门上听差，上月才被派来伺候三爷。"她一边为我编发辫一边回答。

"府里各处你都熟悉？"

小鹊的手顿了一下："不敢说熟悉，只是...走动得多些，知道些皮毛。"

我通过铜镜观察她的表情："那你跟我说说，如今府里是什么光景？"

小鹊突然跪下了："三爷饶命！奴婢不敢妄议主子们的事！"

我连忙扶她起来："别怕，我只是初来乍到...呃，我是说病了一场后，许多事记不清了，想听听府里的近况。"

小鹊惊疑不定地看着我，我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终于，她压低声音道："三爷既问起...如今府里是太太当家，琏二奶奶协理。老太太越发疼爱宝二爷，府里下人们都说..."她突然住口。

"说什么？"

"说...说三爷不如宝二爷得宠，叫我们这些伺候的也别太尽心..."小鹊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冷笑一声。果然，贾环在府里就是个透明人。原著中他后来变得乖戾阴险，与这种长期被忽视和打压的处境不无关系。

"继续说，府里各房月例如何发放？谁管着采买？库房钥匙在谁手里？"我一连串问道。

小鹊瞪大眼睛，显然没想到我会问这些。但她是个机灵的，左右看看无人，便一五一十道："月例都是吴新登家的管着，采买是林之孝经手，库房钥匙在周瑞家那儿。不过..."她犹豫了一下，"奴婢听说，近来外头庄子的收成不好，账面上有些吃紧。"

我心头一动。荣国府的经济危机在原著中早有伏笔，只是那些养尊处优的主子们视而不见罢了。若能抓住这个机会...

正当我想再问些细节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小鹊立刻闭口不言，快速帮我系好发带。

"环哥儿可在屋里？"一个尖细的女声在门外响起。

小鹊脸色一变，低声道："是赵姨娘房里的彩云。"

我整了整衣襟："进来吧。"

一个穿着桃红比甲的丫鬟推门而入，脸上带着几分倨傲："环三爷，姨娘叫您过去一趟。"

我点点头："知道了，你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彩云撇撇嘴，转身走了。小鹊松了口气，小声道："三爷，赵姨娘每回叫您去，准没好事..."

我拍拍她的肩："无妨。小鹊，今日多谢你。以后我若有什么问题，还望你不吝告知。"

小鹊受宠若惊："三爷折煞奴婢了！"

我取出木匣中的一块碎银塞给她："这个你拿着，就当是谢礼。"

小鹊连连摆手："使不得！若被人知道奴婢收主子的钱..."

"那就别让人知道。"我坚持把银子塞进她手里，"我看得出你是个明白人。跟着我，不会亏待你。"

小鹊攥着银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点了点头。

去见赵姨娘的路上，我仔细观察着荣国府的布局。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处处彰显着国公府的富贵气象。路上遇到的丫鬟小厮们见了我，有的敷衍行礼，有的干脆装作没看见。贾环这个三爷，果然没什么地位。

赵姨娘的院子位置偏僻，陈设却意外地华丽，想来是贾政的偏爱。一进门，就听见她尖利的声音："怎么才来？等你半天了！"

我抬眼看去，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坐在炕上，穿着鲜艳的绸缎衣裳，头上金钗乱晃，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正是赵姨娘。

"给姨娘请安。"我规规矩矩地行礼。

赵姨娘哼了一声："听说你昨儿个又逃学了？老爷知道了，少不得一顿打！"

我暗自叹息。原著中赵姨娘就是这般，不仅不能为儿子谋划前程，反而常常拖后腿。

"姨娘教训的是，儿子知错了。"我顺着她的话说，同时观察屋内的情形。炕桌上摆着几样精致点心，看来赵姨娘在吃穿用度上并不亏待自己。

赵姨娘见我态度恭顺，脸色稍霁："你也长点记性！宝玉那孽障整天在老太太跟前卖乖，你倒好，连学里都不去，怎么跟他比？"

我心中一动："姨娘说得是。儿子今后一定用功。只是..."我故作犹豫。

"只是什么？"

"只是儿子听说府里近来开支紧张，恐怕将来..."

赵姨娘立刻变了脸色："谁跟你说这些的？"她警惕地环顾西周，压低声音，"是不是那些奴才们嚼舌根？"

我摇摇头："儿子自己看出来的。姨娘您想，大姐姐在宫里需要打点，二哥哥整日诗会应酬，林妹妹又是老太太心尖上的人，这些花销..."

赵姨娘脸色阴晴不定："你小孩子家懂什么！府里再紧张，短了谁的也短不了我们的！"话虽这么说，她眼中却闪过一丝忧虑。

我趁机道："姨娘明鉴。儿子想着，若能有些私房钱傍身，将来也好有个退路。"

"私房钱？"赵姨娘嗤笑一声，"就你那点月例，够干什么的？"

"儿子有个生财的主意..."我凑近几分，低声道，"听闻城南当铺近来生意红火，若能投些银子进去..."

赵姨娘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你疯了？堂堂国公府少爷，去沾那些商贾的勾当？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我早料到她会反对，不慌不忙道："姨娘，儿子不要府里的钱。只要您帮个小忙——听说周瑞家的儿子在城南管着一处铺子..."

赵姨娘眼珠转了转："你究竟想干什么？"

"儿子想借周家铺子的名义，投些钱到当铺里，赚了钱分他们一份便是。"我掏出木匣里剩下的银子，"这是儿子全部积蓄，姨娘若能促成此事，将来收益分您三成。"

赵姨娘盯着银子，显然心动了。她虽得贾政宠爱，但手中现钱确实不多。

"你...你保证不会惹出事来？"她犹豫道。

"儿子保证。若有人问起，就说周家自己做的生意，与我们无关。"

赵姨娘思索良久，终于点点头："罢了，我且替你走一趟。但有一条，若老爷或太太问起，我可不认！"

"多谢姨娘！"我故作欢喜地行礼，心中却冷笑。这只是第一步，等我有了资本，就能实施更大的计划。

离开赵姨娘处，我径首去了贾府后花园。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思考接下来的行动。园中假山后有个僻静的小亭子，我坐在石凳上，从袖中取出一个小本子和炭笔——这是我从贾环书案上找到的，现在成了我的"商业计划书"。

正当我埋头记录时，一阵窸窣声传来。我警觉地抬头，看见小鹊慌慌张张地跑来。

"三爷！可找到您了！"她气喘吁吁地说，"太太屋里的金钏姐姐来找您，说是老爷要考校功课，让您立刻去书房！"

我心头一紧。贾政考功课，对贾环来说从来都是灾难。原著中贾环就是因为功课不好常挨打，越发自卑乖戾。

"小鹊，我平日都读些什么书？"我急问。

小鹊一愣："三爷读...《论语》《孟子》，还有《千家诗》..."

我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衣冠："走吧。"

去书房的路上，我快速回忆着《论语》中的名篇。幸好前世为了装文青，我背过一些。贾政是个迂腐的读书人，问的大概不会超出西书五经范围。

书房门口，我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贾政端坐在书案后，面容严肃，旁边站着满脸幸灾乐祸的宝玉。

"儿子给父亲请安。"我恭敬行礼。

贾政冷哼一声："听说你昨日又逃学？"

我低着头："儿子知错。昨日是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给学里同窗，故未前往。"

"身子不适？"贾政显然不信，"那今日可大好了？我来考考你，《论语·为政》篇，'道之以政'章，如何解？"

我心中暗喜，这正是我熟悉的篇章。我流畅地背诵了全文，并加上了朱熹的注解。

贾政面露诧异，宝玉也惊讶地看着我。这也难怪，原来的贾环恐怕连《论语》都背不全。

"嗯...尚可。"贾政勉强道，"那《孟子·告子》篇'性犹湍水'章呢？"

我又一次对答如流。贾政接连问了几个问题，我都应对得当。最后他不得不摆手道："今日还算用心。但不可骄傲，回去好生温书。"

"是，父亲。"我恭敬地退下。出门前，我瞥见宝玉眼中的嫉恨。看来表现太好也会招来麻烦...

回到自己院子，小鹊满脸崇拜："三爷今日好生厉害！连老爷都夸您了！"

我苦笑："不过是侥幸罢了。"我沉吟片刻，"小鹊，你可识字？"

小鹊脸一红："奴婢...偷偷跟账房的小厮学过几个字..."

我从书案上取出一张纸，写下几个简单的字："你认认看。"

小鹊仔细辨认："这...这是'天'、'地'、'人'..."

我满意地点头："很好。从今日起，我每日教你十个字，如何？"

小鹊又惊又喜："三爷真要教奴婢识字？这...这不合规矩..."

"在我这里，我就是规矩。"我坚定地说，"你帮我做事，我教你本事，公平交易。"

小鹊眼中闪着泪光，重重地点头："奴婢一定尽心服侍三爷！"

接下来的日子，我一边应付贾府的日常，一边暗中推进我的计划。赵姨娘果然说动了周瑞家的，我通过她的儿子周瑞将银子投到了一家当铺，约定三个月为期，利润二八分成——他们八，我二。

与此同时，我每日教小鹊识字算数。她聪明伶俐，进步神速。作为回报，她帮我收集贾府各处的消息：哪房月例被克扣了，哪处庄子收成不好，哪位管事贪了银子...这些信息对我而言比金子还珍贵。

一个月后的傍晚，小鹊匆匆跑进院子，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三爷！周家铺子来人了，说是有东西交给您！"

我心中一喜，快步出门。一个伙计打扮的少年站在院门外，递给我一个小布包："三爷，这是掌柜让送来的。"

我接过布包，沉甸甸的。回到屋里打开一看，是五锭雪花白银，比我当初投的多了一倍有余！还有一张纸条，写着"生意兴隆，盼续合作"。

"三爷，这是..."小鹊瞪大眼睛。

"第一桶金。"我笑着掂了掂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