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泪尽之谋

残月如钩，悬于京城上空。忠顺亲王府的后花园中，一队侍卫手持灯笼，无声地巡视着每一处角落。他们的脚步轻得如同猫行，连池中的锦鲤都未被惊动。

王府深处，一间隐蔽的密室被重重帷幕遮掩。室内只点了一盏青铜灯，火光摇曳，在墙上投下两道扭曲的影子。

"仙姑此番下凡，想必不只是为了与本王叙旧吧？"忠顺亲王端起青瓷茶盏，指节在杯沿轻轻。他身着家常墨色锦袍，发间只簪一支乌木簪，却掩不住通身的贵气。

对面坐着一位女子，素白纱衣无风自动，眉间一点朱砂痣鲜艳欲滴。她闻言轻笑，声音如珠落玉盘："王爷明鉴。警幻此来，确有一桩要事相商。"

忠顺亲王眼中精光一闪："可是为那林如海？"

警幻仙姑颔首，纤纤玉指在茶盏上方画了个圈，水面顿时浮现出林府的景象。林如海正在灯下批阅文书，面容清癯却透着刚毅。

"此人执掌礼部，清廉刚正，深得圣心。"忠顺亲王冷笑，"偏生不识抬举，屡次与本王作对。"

警幻仙姑指尖轻点，水面景象变换，显出镇北公府内的林黛玉。"更棘手的是他这女儿，绛珠仙草转世，如今泪债未偿，尚不能归位太虚，被我吞噬。"

忠顺亲王眯起眼睛："仙姑的意思是..."

"王爷欲除林如海，小仙取绛珠。"警幻仙姑红唇微启，"不如...在次合作？"

一阵穿堂风突然掠过，青铜灯的火苗剧烈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如同蛰伏的猛兽。

"妙极！"忠顺亲王抚掌大笑，"林如海一死，他那女儿必伤心欲绝。届时仙姑设法让其泪尽而亡，本王除去政敌，各得其所！"

警幻仙姑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上面绣着奇异的符文。她将素帕平铺在案几上，符文竟泛起微微青光。

"此为'绛珠泪引术'，需在月圆之夜施展。"警幻仙姑指尖划过符文，"届时只要林黛玉心中悲苦，泪水便会源源不绝，首至..."

"泪尽人亡。"忠顺亲王接话，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警幻仙姑点头："正是。但此术有一限制——必须在她至亲离世时施展，方能见效。"

忠顺亲王会意，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巧了。本王收到扬州密报，御史台己收集了林如海'亏空盐税'的证据，只待时机成熟..."

"五个月后的十五，月圆之夜如何？"警幻仙姑掐指一算，"那日太阴之力最盛，正合施术。"

忠顺亲王抚须沉吟："来得及。本王这就密令扬州方面加快动作。"他忽然压低声音，"只是...那贾府与林家关系密切，若贾环等人插手..."

警幻仙姑轻笑："王爷放心，我自会应付。”

密室窗外，一片枯叶被风卷起，啪地贴在窗棂上。忠顺亲王眉头一跳，警幻仙姑却己拂袖，枯叶瞬间化为齑粉。

"王爷府上，也该清理清理了。"警幻仙姑意有所指。

忠顺亲王面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仙姑教训得是。"他端起茶盏，"那便说定了，五个月后的十五，林如海问罪，林黛玉...归天。"

两人茶盏相碰，发出清脆声响。就在此时，林府内的林如海突然抬头望天，心头莫名一紧。

几乎同一时刻，镇北公府中，林黛玉手中绣帕落地，一滴泪珠无缘无故滑落。紫鹃忙上前询问，黛玉只摇头道："不知怎的，忽然心口疼..."

窗外，一片乌云悄然遮住了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