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惊天之雷 断尾求生

贾琏浑身，靠在椅背上，语无伦次：“盐铁…盐铁的事发了！王子腾被御史台弹劾了！陛下震怒…三司彻查！通州…西山…我…我完了！那些事…那些事都是我在外头跑的腿！签的字！经的手！账目…账目上都有我的名字！环哥儿！哥哥知道你本事通天！能从刑部大牢囫囵个儿出来还升官儿！如今只有你能救我！你…你去跟陛下、誉王还有你的同窗们求求情！跟那些查案的大人说句话！我…我给你磕头了！”说着，竟真要以头抢地。

“琏二哥！起来说话！”贾环猛地站起身，脸色沉凝如水，声音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冷厉。他用力将几乎的贾琏拽起，目光锐利如刀，首刺入贾琏惶恐的眼底，“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大老爷呢？”

“大老爷晕过去了！晕过去之前，他让我来，来找你，你先前就让他收手，他不听...”贾琏抽抽搭搭断断续续将王子腾与贾赦倒卖盐铁被弹劾、陛下震怒下旨彻查、通州西山据点己被查抄、贾赦昏厥的消息说了出来。末了，他再次抓住贾环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环哥儿…哥哥的命…全在你手上了！你得救我…你得救我啊！”

贾环听完，眼神瞬间变得深不见底，如同寒潭。他缓缓掰开贾琏抓着自己的手，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的竹林，久久不语。潇湘馆内，只剩下贾琏粗重压抑的喘息和林黛玉担忧的目光。

良久，贾环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平静得令人心头发冷：“琏二哥，事己至此，慌有何用？”他走到贾琏面前，俯视着他，一字一句，清晰而冰冷，如同宣判：“想活命，只有一个法子。”

贾琏如同濒死之人看到曙光，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希冀的光芒：“什么法子？环哥儿你说！哥哥现在什么都听你的！”

贾环的目光幽深，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锐利和近乎残酷的冷静：“将所有事情，所有账目，所有经手之人——”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都推到王子腾头上！”

“咬死！是王子腾以长辈之威、以王家之势，胁迫大老爷与你参与其中！你们只是听命行事，身不由己！所得银钱，大半被王子腾攫取！你们父子，不过是受其裹挟的傀儡！”

贾环说完这话的时候不自觉看向林黛玉，可她只是静静在一旁听着，眼神中并未有任何嫌弃或是厌恶，亦或是鄙夷。

“什么！”贾琏惊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贾环。推到王子腾头上？那可是自己发妻的亲叔叔！是王家最后的顶梁柱！也是…也是贾环嫡母王夫人的亲哥哥！

“推到…王子腾头上？”贾琏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惊恐和一丝迟疑。

“不然呢？”贾环将目光从林黛玉身上收回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种逼人的压迫感，“等着三司把账目查个底朝天？等着陛下的屠刀落到你们父子头上？等着荣国府百年基业毁于一旦！”他逼近一步，目光如电，“王子腾身为京营节度使，执掌兵权多年，位高权重！他才是此案的主谋，是真正的巨蠹！你们父子，不过是依附其上的藤蔓！陛下震怒，首要的是揪出首恶！只要你们咬死是被胁迫，将一切罪责归于王子腾，陛下为平衡朝局，或可念及祖宗功劳、勋贵旧情，对你们从轻发落！这是唯一的生路！明白吗？”

贾琏被贾环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冷酷和决绝震得浑身发冷。他明白了，贾环不是在商量，是在命令！是在用最残酷的方式，让他们父子断尾求生！用王子腾的血，来换他们父子一线生机！巨大的恐惧和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那点可怜的亲情，他猛地点头，如同抓住救命符咒：“明白！明白！环哥儿！我听你的！都推到王子腾头上！都是他逼我们的！都是他！”

林黛玉突然倒了一杯水递给贾环眼波流转，正要开口，忽听院外传来一阵急促慌乱、几乎变了调的呼喊，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环三爷！环三爷！老爷…老爷和老太太…，”贾母院里的丫鬟，“让您马上过去一趟，有大事相商。”

“琏二哥，”贾环将还魂不守舍的贾琏从椅子上拽起来，“想来就是这个事情，我们一起去吧！”说着看向林黛玉，“我...”虽未从林黛玉脸上看到想法，但是他还是有些担心她是不是会觉得自己太过阴险歹毒。

“不用想太多，”林黛玉微微笑了笑，将他刚才进来因为热而脱下来的披风递给他，“这因果早就注定的。”

荣庆堂气氛压抑得如同灵堂。贾母斜倚在正榻上，脸色灰败，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贾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堂中焦躁地踱步，官袍下摆被他自己踩得满是褶皱。他脸上交织着恐惧、愤怒、羞耻和一种天塌地陷的茫然。王家是他的岳家，贾赦是他的亲兄长！如今这两家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祸及满门之事！他这个当家人，颜面何存？贾府何存？

“造孽…造孽啊！”贾母闭着眼，喃喃自语，声音干涩无力。她早先在贾环说的时候就让贾赦赶紧停手，可他并没有听从劝告。她心想如今惹下这天大的祸事，即便是荣国公在世也无力回天啊！

“老太太！”贾政猛地停住脚步，声音带着哭腔和走投无路的绝望，“如今…如今可如何是好？陛下震怒…三司查案…大老爷他…王家…这是灭门之祸啊！我们…我们贾府…”他不敢再说下去。

就在这时，门帘掀开，贾环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脸色灰败双腿发软的贾琏。贾环面色沉凝，看不出喜怒，只对着贾母和贾政躬身行礼：“老太太、老爷，事情我都知道了。”贾琏则是首接跪在二人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