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泪浸帝王心3

杜朝林只觉得喉咙发紧，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胀得厉害。他想说点什么，哪怕是一句“陛下，那辣白菜……可能腌咸了……”，可嘴巴张了张，只吸入一口带着血腥和硝烟味的冷空气。

“咳……咳咳……”倚在断墙边的苏明月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呛咳，打破了这诡异的平静。她咳得撕心裂肺，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肩胛处的伤口因剧烈的震动再次涌出鲜血，染红了她捂着嘴的手指。她死死盯着楚清璃收起纸条的动作，又瞥了一眼呆若木鸡的杜朝林，眼中翻涌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喷薄而出，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比哭更难听的冷笑。

“好……好得很……”她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陛下与这阉奴……情深至此……咳咳……臣……祝二位……百年好合……断子绝孙！”

恶毒的诅咒，裹挟着她所有的怨毒与不甘，狠狠砸在这片废墟之上。

楚清璃终于彻底移开了视线，不再看杜朝林。她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剑尖垂下，指向地面沾染着暗红血迹的泥土。她没有回应苏明月的诅咒，只是侧过头，目光投向冷宫深处那片最为幽暗、曾经吞噬了无数冤魂的断井颓垣。晨光熹微，却无法驱散那片角落的阴冷死寂。

“冷宫的水……”楚清璃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梦呓般的飘忽，清晰地传入杜朝林的耳中，也毫无疑问地落入了苏明月的耳里，“很冷吧？”

这句话没头没尾，像是一声叹息，又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捅破了苏明月强撑起的坚硬外壳。她按着伤口的手猛地一颤，所有的嘲讽、恨意、不甘，都在听到这句话的刹那凝固在脸上，继而如同碎裂的冰面般寸寸崩解，露出底下掩藏了二十年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与悲凉。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铁锈味，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那双总是盛满算计和冰冷的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深不见底的痛苦和无措。

杜朝林趴在地上，将女帝这句低语和苏明月瞬间崩溃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张了张嘴，嗓子眼发干，下意识地就想把刚才偷听到的这句话秃噜出来：“陛下，您刚说冷宫的水……”

话刚出口半截，怀里那本被污水和泥浆浸透的《帝夫行为守则》突然毫无征兆地发起烫来，隔着湿透的衣料都灼得他皮肉生疼。

“冷宫的水……很冷吧？”

女帝楚清璃这轻飘飘的一句，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在苏明月死寂的心湖里炸开了滔天巨浪。她所有的强撑，所有的尖刺，所有的怨毒，在这句话面前土崩瓦解。她死死咬住的下唇终于松开，一丝蜿蜒的血线滑落，滴在破碎的官袍上，洇开一小朵刺目的花。

“嗬…嗬嗬……”破碎的、不成调的呜咽从她喉咙深处挤出，像濒死的困兽。她按着肩伤的手无力地垂下，整个人蜷缩起来，背脊剧烈地颤抖着，仿佛要将积压了二十年的阴寒和恐惧都抖落出来。那双总是盛满冰冷算计的眸子，此刻空洞得可怕，只剩下无尽的、被深水淹没的绝望。她不再看任何人，只是死死盯着自己沾满污泥和血的手，指甲深深抠进掌心。

杜朝林那句“陛下您刚说冷宫的水……”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后半截“臣好像也听见了”被他用吃奶的劲儿咽了回去。冷汗瞬间浸透了本就湿冷的里衣。完了！嘴比脑子快！他恨不得抽自己俩大耳刮子。

就在这念头刚冒出来，怀里那本泡得发胀、糊满泥浆的《帝夫行为守则》骤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灼热！这热度来得毫无征兆，迅猛异常，根本不是书本该有的温度，更像是烧红的烙铁首接摁在了他心口！

“嗷——！”杜朝林毫无形象地惨叫出声，整个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动作幅度之大，连女帝垂下的剑锋都差点被他撞到。

他手忙脚乱地去扒拉怀里的书，湿透的衣襟被扯开，露出被烫得通红的皮肉。那本破书像块烧红的炭，隔着湿透的布料都灼得他胸口火辣辣地疼。他三两下把书从怀里掏出来，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了，像捧着个烫手山芋一样，龇牙咧嘴地就想把它扔出去。

【帝王泪灼烧启动！被动技能‘帝王泪’（1%）生效中：泪痕所触之物，即为帝夫枷锁！灼烧感将持续至‘泪痕’被帝夫体温‘烘干’或‘融合’！请宿主尽快处理！】系统光屏在他眼前疯狂闪烁，鲜红的警告字样几乎要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