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寻找出路

“青松”和“方舟”如同两颗坠入无底深潭的顽石，在剧烈的颠簸和震耳欲聋的落石撞击声中，沿着崩塌形成的陡峭斜坡一路向下滑坠。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岩石碰撞声和引擎濒临极限的嘶吼混杂在一起，谱写着末路狂奔的绝响。车厢内，所有未固定的物品都在疯狂抛飞、撞击，如同经历着一场狂暴的地震。

徐昊和陈阳将全身的力气都压在方向盘和刹车上，试图在近乎失控的状态下保持一丝方向的控制，避免首接撞向两侧嶙峋的岩壁。

每一次剧烈的颠簸都让顾沉的伤口如同被撕裂，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他死死抓住扶手，熔金色的瞳孔却穿透前方挡风玻璃上弥漫的烟尘和幽蓝雾气，紧盯着下方那片越来越浓郁的、散发着不祥光芒的黑暗核心。

林静和林修用身体死死护住昏迷的程陌和担架，避免她被甩飞。大福低吼着，用巨大的身躯和残余的力量紧紧抵住车厢壁，前爪的伤口在剧烈的摩擦中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绷带和地板，但它琥珀色的竖瞳中燃烧着顽强的凶性，死死盯着车外翻滚的幽蓝。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几秒，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倾斜的坡度终于开始减缓。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和最后一下沉重的撞击，“青松”和“方舟”终于在一片相对开阔、由巨大落石和断裂岩层构成的“地面”上停了下来，车身剧烈摇晃了几下，最终归于死寂，只有引擎盖下传来高温部件冷却的“嘶嘶”声。

死寂。

死寂取代了之前的轰鸣。唯有车厢内粗重的喘息声、仪器微弱的嗡鸣以及车体金属因应力变形发出的细微“咯吱”声，提醒着他们还活着。

车灯顽强地穿透着弥漫的、仿佛具有粘稠质感的幽蓝雾气。

光芒所及之处，是一个巨大得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穹顶，高度至少在百米以上。他们坠落的斜坡如同一条狰狞的伤疤，撕裂了穹顶的一角，上方还在零星掉落碎石和尘土。而他们所处的位置，似乎是这个巨大地下空间的一个边缘平台。

“报告情况！”顾沉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他强行撑起身体，熔金色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青松装甲受损严重，右后悬挂疑似断裂，引擎过热报警，武器系统基本完好，但弹药告罄…”徐昊的声音透着极度的疲惫，他快速检查着仪表盘，心沉到了谷底。燃油表己经见红。

“方舟太阳能系统全毁，主控板烧毁，依靠引擎发电机维持最低限度维生系统，通讯彻底中断，外部传感器严重受损，武器…只剩轻武器…”陈阳的声音同样沉重，他用力砸了一下方向盘，发出沉闷的响声。失去了太阳能系统，意味着“方舟”强大的生命维持被严重阉割。

“顾沉，程陌的体征暂时稳定，但生命潭水消耗过半，你的情况…”林静的声音带着哭腔，看着顾沉苍白如纸的脸和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

“我撑得住。”顾沉打断她，目光落在林修身上。

林修脸色苍白，但手指在便携分析仪上飞快操作：“外部塌方，完全封死了我们坠落的通道，上方峡谷的无人机信号消失，可能判定我们被埋葬，但这里…”他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撼和惊疑，“这个空间巨大到难以想象！初步扫描穹顶结构相对稳定，但能量读数非常诡异，源头就在前方深处。”他指向车灯无法穿透的浓重蓝雾深处，“那个微弱的蓝色信号源就在那里，而且它在增强。波段混杂着生物电信号、未知能量场，还有…某种休眠状态的系统指令？”

生物电信号？！休眠系统？！

这个词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这绝不是天然洞穴！

“大福？”顾沉立刻和大福沟通。

大福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警告意味的呜咽，琥珀色的竖瞳死死盯着蓝雾深处，传递来强烈的情绪：“危险，冰冷！我们正在被注视！还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混乱感！与程陌体内那银灰物质带来的感觉有相似之处，却又更加庞大、更加古老、更加…沉睡。”

“全员警戒！徐昊、陈阳，检查武器，准备战斗状态！林静，确保程陌安全！林修，持续监测能量源和任何信号波动！”顾沉果断下令，他强忍着眩晕和剧痛，推开车门。

冰冷、潮湿、带着浓重辐射尘埃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金属锈蚀混合着某种生物质腐败的气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几乎窒息。

幽蓝的雾气如同活物般在车身周围流动，光线在其中被扭曲、散射，能见度不足二十米。脚下是厚厚的、混杂着碎石和某种黑色粘稠物质的粉尘，踩上去发出令人不安的“咯吱”声。

顾沉熔金色的眼眸扫视着这片诡异的天地。

巨大的、非自然的支撑结构若隐若现地隐藏在浓雾和穹顶的阴影中，闪烁着黯淡的金属光泽。

一些巨大的、如同管道或电缆的残骸从岩壁或穹顶垂落下来，断裂处闪烁着微弱的电弧火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低沉、恒定的“嗡鸣”，仿佛是这个巨大空间本身的心跳，又像是某种庞大机器在深渊中沉睡的呼吸。

“这…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徐昊端着大口径反器材狙击步枪，枪口警惕地扫视着西周的浓雾，厚重的装甲也掩盖不住他声音里的寒意。这里的环境压迫感远超地面的废土。

“不像矿坑，更不像避难所…”陈阳检查着手中的突击步枪，眉头紧锁，“这些结构太巨大了，像是某种工业设施或者大型实验场？”

“能量源方向，有微弱的路径信号残留…”林修盯着分析仪，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像是引导标识，很微弱，但指向性明确。”他指向平台前方，那里似乎有一条相对平整、由巨大金属板铺设、向蓝雾深处延伸的道路轮廓，道路两侧隐约可见倒塌的金属护栏和巨大的、锈蚀的管道残骸。

是陷阱的延续？还是…唯一的出路？

顾沉看着那条隐没在浓雾中的金属道路，又抬头望了望被彻底封死的坠落通道。他们别无选择。

“保持三角防御队形，车辆居中，步行推进！”顾沉沉声道，“目标，能量源核心！注意任何异常！”

“青松”和“方舟”的引擎再次低吼启动，如同受伤的巨兽，艰难地跟在徒步前进的众人身后。

徐昊和陈阳作为尖兵，一左一右走在最前方，枪口始终指向浓雾中可能出现的威胁。

林修居中，手持分析仪和一把手枪，负责信息监控。林静守护在“方舟”旁，随时关注程陌和顾沉的状态。顾沉则走在“青松”车旁，熔金色的眼眸如同探照灯，灵能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极力向外延伸，试图穿透这片诡异的蓝雾。

大福虽然重伤，依旧顽强地跟在顾沉身边，琥珀色的竖瞳如同两盏警惕的灯，低伏着身体，每一步都牵动着伤口，却不肯落后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