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这什么破符咒？都不管用！

寿安巷的赵疯子家中，郭佳戴着帷帽矜持地坐在香案前。

刘奶妈和李妈妈一左一右地站在郭佳两侧，惊疑不定地打量西周。

门窗紧闭，帷幔遮盖下屋内昏沉又晦暗，像是照不见光。

西面墙壁上挂满了狰狞的面具，透着一股阴气森森。三方与正对大门的外面各摆放着一只方形的功德宝鼎，里面插满一捆一捆正在燃烧的劣质香。烟雾弥漫得根本睁不开眼。那穿着不伦不类道袍头发花白的赵疯子就盘腿坐在蒲扇上，闭着眼正念念有词。

郭佳心里焦急，但还是耐着性子等赵疯子念完经再说。

许久，赵疯子才一甩浮沉起身，扭头看向今日来的客人：“贵客，这次又是求什么？”

“我不求什么。”郭佳起身走到赵疯子面前，急声道：“我是来质问你的。你给的那个什么换运符是不是假的？为什么我贴身带了这么久，运道丝毫没有好转，还接连倒霉！你是不是骗我！”

“贵客此话怎讲？”

赵疯子虽说穿着道袍，却不像个正经学道的道姑。一张布满皱纹的刻薄脸，倒三角眼里全是对金钱的贪婪和渴望。她这些年帮着建安城内的贵妇人们做了不少腌臜事，脸上晦暗之气越来越重。整个人的面相都呈现出一股将死的枯黄来。

“那换运符贵客都用了好几年了，每三个月就来换一次。从前也不见贵客说东西不好，今儿怎么突然上门质问？”

“当然是你的东西不仅不能换来好运，我己经连着几个月倒霉了！”

说到这事郭佳就气得不轻，先是给郭满跟陆缘生牵线失败，后又在御史府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而后在郑国公府又给太子留下不好的印象。这一桩桩一件件，她都怀疑这是什么邪气害人的东西了！

“你是不是弄错了东西。把我的好运气给转出去了？”

郭佳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不然从小到大她运道好的过分。无论做什么，闭着眼睛都能成。如今怎么突然就不行了？一定是这个破符咒搞的鬼！

“我跟你可说好了。我将来是要做飞上枝头做凤凰的！你胆敢拿假货害我，我定要了你的命！”

“贵客说笑了。你从小的好运道，难道就是你的吗？”

赵疯子可不是一般人。

她能在建安城内立足，自然是有点真本事在身上的。与她交好的贵人遍布建安城。侯府确实显贵，但也不是想动她就能动的。更何况眼前的侯府小姐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假贵命。当初她没做法替她偷命之前，这侯府小姐可是个福薄贫苦且六亲不靠的短命相。

如今给她改成了大富大贵一飞冲天的贵命，不感激她，倒是反过来威胁她。

“贵客莫要忘了，你能顺风顺水到如今，是因为我赵疯子在背后帮你。”

郭佳气急，怒道：“胡说八道！我天生命贵，你个疯子别拿你那唬旁人的话来糊弄我！今儿是我大度，没带人打上门来，只让你弥补你的过错！你倒是怪起我来了！”

赵疯子也是有脾气的。当下没好气道：“符没错，就是转运符。若是不起作用，那便是被你偷运的主人发现了，如今正在反噬。”

“反噬？”郭佳一听这话就坐不住了，“怎么还会反噬？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跟我阿娘说的！你说一旦换命成功，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换不回去的！如今反噬又是怎么回事？！”

“是啊，这可不行啊！”刘奶妈也急了，“大师，求您给想想法子。这可不能反噬啊！”

“反噬就是反噬。你且自己想想，是不是最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叫被偷运的主人发现了。”

赵疯子一句话，倒是叫郭佳心口一跳。

她突然想起来，那日去相国寺烧香她就曾当面骂过郭满，说她天生命贱。

但郭满从小到大糊涂的很，应该不会把她的话放心上才是。难道是二婶？是二婶发现了什么吗？

不不不，不可能。

二婶比郭满还糊涂，根本就不可能发现。

郭佳又想起来，难道是前几日她气不过拿郭满一撮头发去外头找道士做法烧了，被郭满给知晓了？

有这个可能。如今她娘不管家中中馈，她出入府也很容易被二房知晓。可那道士信誓旦旦说烧了郭满的撮头发，她往后必定会厄运缠身。难道那个道士是郭满找来的？或者说，她院里的下人有外心，偷偷去向二婶告状了？

左思右想，郭佳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招来的，只一口咬定都是赵疯子的错。

“我若出事，你也跑不了。”

赵疯子气急，但她也不想手底下经手的客人出现意外。

毕竟替人换命这种事说出去人人喊打，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在道法上也实属阴损，是会坏修行者的功德。若贵客遭反噬了，她这个指点之人往后怕是也少不了要霉运罩顶的。

当下就让郭佳坐下。

先是又重新看了她的手相，又叫她取下帷帽，观她面相。

来回测算，眉头紧紧拧起来。

“面相真的变了。”赵疯子正色起来。

郭佳一听，当下急了：“那可有解法？把面相再改回来？”

“不好改。”赵疯子当初能替郭佳改，是因为被郭佳偷运之人年岁尚小，命格不稳。如今十几年过去，今时不同往日。再说，眼下这侯府小姐也不像是个聪慧的。

人不聪慧，再好的运道也压不住。

不过，她咬牙道：“我倒是有个法子，你且听明白了。只有被你换命之人依旧按照原定的老路走下去，你这命格就还能压得住。若是再出现偏差，只会越来越反噬。”

“什么意思？”郭佳不明白。

刘妈妈却听明白了。这赵疯子的意思是，只要让二姑娘跟陆缘生的婚事成了，命格就还是自家姑娘的。

她赶忙拉住郭佳，连连道谢：“多谢大师指点，我们这就捐香火钱。”

郭佳十分茫然，但见刘妈妈跟李妈妈都一副得到指点的样子，她才闭了嘴。

但她还是不死心：“那转运符，你给我换一张。”

赵疯子也没说转运符都是一样的，换不换没影响。按照一百两一张的价格，给郭佳换了一张。

郭佳得了指点，又戴上帷帽，匆匆离开了寿安巷。

而此时蹲在赵疯子家屋顶的冬雪缓缓盖上瓦片，轻巧地离开了赵疯子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