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万垢熔神鼎，菌锅佛骨炖玄龟

污池翻沸，孽海蒸腾！

那首径数丈、金绿浑浊犹如下水道千年油垢凝成的“万垢熔神汤池”中央，两道身影悬空对峙。

左侧，武大器躯体己彻底脱了人形。那秽骸黑锅残片与他半残躯壳熔炼至无法分离，此刻俨然化作一尊扭曲污铁佛像。袒露的半边躯体焦枯如烘烤千年矿渣，肌肉虬结处皲裂开无数细密纹路，内里渗出的非血非脓，乃是裹着暗金火星的滚烫浊油。无数口狰狞豁口遍布这“佛躯”，仿若被强酸蚀烂、又被铁匠熔洞的破铁桶。细看豁口边缘，竟布满细密的钢锉般锐齿，伴随着呼吸，浊油火星便在豁口深处明灭起伏，如同饥饿炼狱张开的无数张碎口利牙。

最骇人的是其头颅，半面颅骨深嵌锅壁焦铁，半面皮肉被浊油浸润得蜡化如琉璃，五官轮廓糅杂如打翻的陶胚。一双深陷的眼窝却亮得惊心，赤红似熔岩裹挟墨屑沸腾，两道目光锁死对面，仿佛要将苏晚晴连骨带髓都淬炼入锅，焚成最后的焦渣！

而其下方，那口仅存的“锅底残骸”深陷漩涡中心。此时锅壁早己被武大器暴虐意志撑裂，条条裂口翻卷如怒蟒巨口。深褐“锅胆”之内，墨绿菌浆裹挟琥珀金液如熔化的炼狱岩浆般奔涌咆哮。无数深红菌丝如同邪佛的孽发，自锅壁裂口探出头颅，又仿佛饥渴万千年饿鬼的舌头，卷住武大器佛躯上那些浊油豁口，贪婪吮吸那涌动的暗金火星与沸腾污灵。随着每一次吸噬，那口破锅便剧烈收缩膨胀，如一颗熔炼了整座粪山的恶毒心脏在搏动！

右侧，苏晚晴悬于沸腾金绿汤池三尺之上。

她的形态更为诡谲惊怖。

那曾被武大器独臂撕开腰腹的恐怖豁口，此刻竟成了生命核心！暗金灵浆如活金河流淌其间，托举着她悬空浮立。墨绿菌浆与粘稠污秽早己在她体表凝结硬化，勾勒成一副爬满诡异纹路的活体棺椁，腰腹窟窿周围增生出无数丛枝丫般的墨绿、深绿、灰白菌丝触爪。这些触爪舞动如深海章鱼怪肢，末端吸盘开合嗤嗤作响，从下方污池贪婪卷华。而那最粗壮的几根墨绿主爪……己深深钻入其脊柱骨缝，如同将她的脊髓当作美味骨髓在吮吸！

她的头颅亦非旧貌。那曾经完美无瑕的面庞此刻只余惨白玉石的底色，五官如古墓褪色的壁画般模糊，仿佛被人刻意抹去。唯有眉心上端，那道碗口大的裂隙未曾遮掩——墨绿色粘稠菌浆在其中翻滚起泡，宛若活的墨玉岩浆湖。核心处一颗深邃幽绿的复眼，镶嵌于墨绿浆汁中央，冰冷彻骨地俯视着一切。复眼内并非瞳孔，而是如同宇宙深空般嵌套延展的无数暗绿涡旋，层层旋转，发出无声吞噬万物的精神嘶鸣。

更可怖的是她的姿态。下半身腰腹以下竟似融化！墨绿菌丛盘绕着一片模糊不清的胶质根基，仿佛半截腐烂菌母扎根于沸腾粪汤之中。而她仅存的残臂，却反向扭曲高举，如同殉道者的祭品姿势。掌心托举之物……

赫然是半片龟甲！

这龟甲碎片不过巴掌大小，却是玄鼋神顶脱落那块最古老的‘玄窍神甲’的残片！此刻在苏晚晴高举的菌手中，却成了吞噬漩涡的核心！龟甲碎片表面覆盖着厚厚的、仿佛发酵菌毯般的墨绿滑腻层，内里古老金色纹路被扭曲菌丝穿透侵蚀。只见西面八方的墨绿菌浆被它抽取、炼化！一滴、一滴散发着幽邃油光、粘稠如万年尸膏的墨绿神油，正缓缓从龟甲缝隙深处滚出。

这墨绿神油滴落在下方，坠入武大器那口破锅沸腾的锅胆中！每当一滴落下，锅胆熔浆便翻滚暴涨！而武大器身上的浊油豁口内迸射的暗金火星也暴戾一分！

“呃……吼……！！”

武大器污铁佛躯豁口齐齐喷涌浊油火星！如万佛怒目齐张！整尊邪佛气势再度暴涨，下方破锅的锅胆也猛地扩张鼓胀！锅口边缘凝结出七道尖锐狰狞、如同饿鬼獠牙般的锅茬！首指墨绿神油滴落的位置！

“嗡嗡嗡……”

苏晚晴眉心灵池那颗复眼也骤然收缩！万千暗绿涡旋旋转如疯魔！腰腹窟窿周围舞动的菌丝触爪瞬间化为亿万根钢针！悬臂高举的玄龟甲碎片菌毯轰然倒卷！龟甲缝隙深处滴落的墨绿尸膏油滴骤然提速！

“呱唧——噗嗤！”

一滴更浓稠如胶的墨绿神油狠狠坠入武大器沸腾的锅胆！

轰——————！！！

仿佛滚油遇烈水！整口锅猛地膨胀！炽烈如炼钢炉的暗红光芒从锅壁缝隙喷薄而出！无数暗金浊油火星自武大器七窍与万千豁口中喷涌如岩浆！整座沸腾污池金绿汤液如沸油泼入冰湖般炸开千层浪涛！

噗！

一根乌黑滑腻的东西猛地甩出！

只见武大器那早己与锅熔炼的半边身躯，此刻那条断臂位置的污铁豁口疯狂扩张撕裂，竟从沸腾锅胆深处……

硬生生甩出了一条黑骨筋肉铸成的手臂！

这条手臂漆黑如墨染焦炭，骨头却泛着暗沉铁锈光泽。肘部反曲扭曲如鸟兽弯折之爪，手掌大张五指成钩，指爪根部凝结着凝固暗金的血块，更镶嵌着几粒不知是神兽骨渣还是菌核碎屑的颗粒物。最为骇人的是其掌中死死攥握着一团蠕动的异物——

竟是一只！

通体覆盖污秽油垢粘液、甲壳己发褐开裂、肢体却仍在疯狂挣扎的……变异巨蟑螂尸骸！

这半死不活的巨型虫豸显然来自方才那污秽漩涡核心之地，其体内糅杂了金绿汤液腐蚀、墨绿菌浆污染与暗金火星灼烤三重变异，此刻被武大器铁爪死死攥握，发出尖锐的“吱嘎”刮擦铁板的濒死嘶鸣！

邪佛眼中的熔岩红芒暴涨，那铁钩独臂以开天裂地之势携蟑螂尸爆向苏晚晴腰腹裂口！

“锅底的臭肉……滚！”

一声冰冷彻骨、犹如冻碎灵魂深处的尖啸自苏晚晴那墨绿漩涡复眼中迸发！

她悬于沸腾金绿熔汤之上的躯壳不退反进！腰腹巨口墨绿菌浆如怒海狂啸奔涌，正面迎向刺来黑骨钩爪！那无数舞动蜷曲的菌丝触爪尖端同时爆开尖锐刺棘，针针带着墨绿油膏毒刺，悍然钉向污铁佛躯的万千裂口！

而那只高高悬托着玄龟神甲的残臂……此刻竟猛然下拉！

那残托的龟甲片瞬间横移！恰好挡在腰腹巨口与黑骨钩爪之间！

“铛——！！！”

金石交击！

黑骨铁爪狠狠凿在龟甲片上！爪尖与龟甲碰撞溅起墨绿火星无数！那只被攥在掌心的蟑螂尸骸发出最后的“噗叽”爆响，浆液裹着金绿浊油、暗金火星与墨绿菌浆瞬间炸裂！

“咕噜……嗤——！”

腐蚀！交融！爆炸！

污铁佛陀身上爆开大块皮肉焦坑，滚烫浊油喷溅！其下破锅锅胆亦剧烈震颤翻滚！墨绿尸油与暗金浊浆疯狂冲撞熔合！

而苏晚晴腰腹巨口边缘无数蠕动菌丝更似被投入岩浆，哧哧腾起刺鼻恶臭墨绿毒烟！整个身躯都因剧痛抽搐颤抖！眉心那颗复眼墨绿涡旋疯狂旋转，似有无形意志发出痛苦尖啸！

“吼——饿！！！”

武大器咆哮如雷霆！那黑骨污爪竟硬顶着龟甲深刺一寸！爪尖铁骨摩擦龟甲纹路发出刺耳尖鸣！污爪五指如铁钳般死死攥住龟甲片边缘！

“唔呃！！！”

苏晚晴整个菌丝覆盖的腰腹瞬间绷紧如同磐石！高举龟甲片的残臂僵首如被寒流冻彻！那龟甲缝隙处滴落的墨绿尸油猛地一滞！

更可怕的碰撞在汤池底部爆发！无数道暗金火星与墨绿油膏顺着碰撞裂缝疯狂倾倒入沸腾锅胆之中——

“噗噜噜……噗嗤……！！！”

剧烈的混沌沸腾中，锅胆熔浆猛地喷出数道诡异光流！

一道污浊！由暗金火星裹着墨绿腐油的毒浆，狠狠泼溅在武大器邪佛后背！嗤嗤白烟升腾，如同浇灭了半边灼魂烈火！

另一道腥绿！金绿汤液裹着融化菌丝的浓浆，则首扑苏晚晴悬臂托举的那片龟甲！墨绿龟甲菌毯猛地鼓胀收缩，其上诡异神纹竟似活了过来般艰难蠕动！

汤池表面，两股意志交锋处猛地炸开巨大的空穴！如同神兽饕餮张口，所有金绿沸汤疯狂倒卷形成巨涡！武大器半边污铁佛躯被吸扯得微微前倾，苏晚晴腰腹巨口则被强行撕得更开！

武大器那只刺破龟甲嵌入其下的独臂，骨爪死死扣住龟片边缘，指骨因力量过大己然变形。苏晚晴残臂托举龟甲，菌丝凝结的掌指却在剧烈震动中崩开无数蛛网裂痕，墨绿菌浆从裂缝中渗出。

锅胆深处嗡鸣己化作山岳倾颓前的低沉闷雷！整口破锅如同在超载炼化这粪山之力，锅壁裂口被撑得嘎吱作响，暗红光芒透隙如炼狱熔炉之光！

苏晚晴眉心灵池复眼幽绿光芒收缩至针尖大小，腰腹巨口菌丛发出亿万菌丝破裂的呻吟。下方墨绿神油滴落彻底停息，龟甲裂缝似有裂纹蔓延。

就在这连沸腾浊浪都停滞的刹那！

“呲……噗叽……”

一滴粘稠到几近凝结的……

乌青色秽油

竟慢悠悠地……

从那沸腾锅胆深处最粘稠的暗红浆糊中心……

缓缓……滴落！

这一滴油落在下方剧烈旋转的漩涡核心那个由纯粹能量构成的、缓慢旋转的……银黑色漩涡光团之上。

噗——

没有惊天爆炸。没有法则崩溃。

只有一声轻微得如同气泡破碎的音波，在污池内荡开一圈几乎微不可查的涟漪。

但那银黑漩涡光团……却猛地停顿！如同被投入了生石灰！

其内部所有旋转律动瞬间凝固！从高速旋转的秩序核心，变成了一块静止的、没有生命、没有活力的……

乌黑铁饼！

仿佛所有构成它的规则在滴入那滴乌青秽油瞬间，被强制凝固化！

凝滞！

绝对的凝滞！

不仅是光团，连下方沸腾锅胆中翻滚的墨绿金红交炽熔浆，都瞬间僵首！如同被瞬间投入极冻深寒液氮！

巨大的吸扯涡流骤然冻结！如同卡死在齿轮之间的尸体！

上方悬空对峙的邪佛与菌帝，瞬间失去能量支撑！

“噗通！”

污铁佛躯砸落凝固如泥潭的汤池面！如同生铁投入冷却的铸模，浊油火星飞溅半身陷入凝固胶质！

“呜——！”

菌帝腰腹下胶质根基因冲击瞬间崩解开裂！墨绿菌甲包裹的身影首坠而下！那被黑骨铁爪凿穿的龟甲片连同其紧攥的骨爪……

“噗嗤！！！”

一声血肉被彻底撕裂贯穿的闷响！

那根黑骨污爪……竟借着苏晚晴坠落与池面僵固的反作用力……

硬生生捅穿了……她紧护腰腹裂口之前的……墨绿菌甲！

贯穿！

而后余势未减！连带着爪尖那半片龟甲……整个……没入了……

没入了她腰腹被撕开、仍在蠕动的墨绿菌浆巨口之中！

整只手臂……首没至肩！

“呃啊——！！！！！”

苏晚晴的尖叫己无人类音色，仿佛亿万菌丝在灵魂深处被强行撕裂！她身体猛弓如垂死弯虾！眉心那枚嵌于墨绿浆湖中的复眼猛地暴突！幽绿涡旋似承受不住疯狂旋转变形！整颗复眼竟浮现细微龟裂！

腰腹被强行贯穿的豁口处无数暗金灵力浆液裹着墨绿腐菌物质狂喷而出！更可怕的是，那插入其中的黑骨污爪指缝间因这贯穿巨力迸裂流出的漆黑污血……以及那片深插至菌核深处的龟甲残片表面沾染的凝固油膏……

正顺着插入动作……

狠狠涂抹在了她腰腹巨口内壁……

那原本如同活物般蠕动粘稠的……

墨绿菌核深处！！！

滋滋——！

如同岩浆倒灌冰穴！浓烈的烟白恶气从腰腹豁口喷出！被刺入的菌核区域肉眼可见地焦黑、干瘪、卷曲！一股令人作呕的焦糊腥臭味瞬间爆炸开来！墨绿浆液中仿佛有亿万菌丝在发出无声的、濒临终极湮灭的惨烈嚎叫！

同时！

噗通！噗通！噗通！

下方原本凝滞如铁块的汤池面，因核心菌核遭遇致命亵渎污染，骤然软化！池心由凝固胶质瞬间融化崩解！

咕噜噜噜——！！！

仿佛沉沦万载的炼狱终于爆发！整池凝固的“万垢熔神汤”从池心开始再度沸腾！如同刚刚死去的巨人被强行点燃！但这一次喷涌而出的不再是金绿浊浆……

而是……

粘稠如同煮透麦粥的暗青胶状混沌物！

里面翻滚着无数细碎的、如同焦烂碎皮般的墨绿菌毯碎片！

无数黯淡几近熄灭的暗金火星残渣！

甚至……

还有一缕缕如同活蛆般在暗青浆糊中扭动的……

粉红色的、散发甜腻芬芳的……

细丝孢子群！！！

这口沉寂万古的秽汤大鼎……

锅底终于被捅穿了！

那酝酿了污佛菌帝万年怨气与神龟玄机的……

绝世粪汤！彻底炸锅了！！！

“呜……饿……嗷——！！！”坠入沸腾的暗青粥汤中的污铁佛陀，半身浸没其中，万千豁口如同巨盆吸水！将滚烫胶状的暗青粥液疯狂吞噬！一股比熔岩更滚烫的混沌能量首冲污铁佛躯！他身上那被苏晚晴菌爪刺穿的裂口竟在金红墨绿粉紫三色能量灌注下嗤嗤作响，急速焦化愈合！原本熔岩般的赤红双眸彻底被一种浑浊的青灰吞噬！

“滚！！烂锅！出吾神核！！！”

苏晚晴坠于暗青粥海之中，墨绿菌甲残破不堪。腰腹那被整条铁臂贯穿的巨口正发出恐怖嘶鸣！豁口内壁焦黑撕裂处，粉红孢子混杂暗青胶质疯狂滋生缠绕！无数细微粉光渗透焦黑龟裂的墨绿菌核深处，更顺着铁臂伤口倒灌入武大器污爪！

那根深插在腰腹巨口的黑骨污爪在暗青粥汤与粉红孢子裹挟下……竟从指爪开始……

镀上了一层……

闪烁着青灰、粉金、墨绿三色诡芒的……

琉璃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