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命火焚身，锻骨成钢

密室里的烛火熬了整夜，灯芯结出豆大的灯花，在晨光透窗的刹那"啪"地爆开。

苏劫跪坐在蒲团上，指腹反复着木匣上的铜锁——那枚命火符就躺在匣底，火焰纹在晨曦里泛着暖金，像极了阿娘临终前攥着他手腕时，眼中最后那簇不肯熄灭的光。

"阿娘说，因果修正者要学会自己点燃命火。"他轻声呢喃，喉结滚动两下，终于掀开木匣。

符纸入手微烫，仿佛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他深吸三口气，按《因果锻体诀》里"引火入脉"的要诀，将符纸严严实实贴在左胸。

第一缕火意窜入经脉时，他以为自己会疼得叫出声。

可那灼热并非从外灼烧，倒像有团活火在脏腑里炸开——胃袋先开始翻涌，接着是肺叶，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炭。

苏劫咬得后槽牙发颤，舌尖尝到铁锈味，这才惊觉咬破了唇。

"【修炼任务】承受命火三息不溃。

当前进度：0/3。"因果簿的提示音像浸了冰水的银针，扎进他混沌的意识。

火眼狸不知何时跳上案几，蓬松的尾巴扫过他手背，温热的鼻息喷在他腕间——是在给他渡气？

第一息，骨骼发出细不可闻的脆响。

苏劫能清晰感知到胫骨、臂骨、脊椎骨表面爬满蛛网似的裂纹，像极了青冥古关城墙上那些被岁月啃噬的痕迹。

他想起昨日在关墙上看到的裂痕，想起族中老人常说"守关人骨血连关"，原来连骨头都要和古关同生共死？

第二息，裂纹里渗出淡金色的光。

那光顺着骨缝游走，所过之处，灼烧感竟转成了清凉。

苏劫突然明白《因果锻体诀》里"以火为刃，以光为线"的真意——这哪是单纯的淬炼？

分明是在用命火重新编织骨络！

他跟着功法口诀调整呼吸，吸气时引火入髓，呼气时逼出黑血，衣襟很快被冷汗浸透，却仍咬着牙数着："第二息...第二息了..."

第三息，全身骨骼同时发出清越的鸣响。

苏劫睁开眼，镜中倒影让他倒抽冷气——眼白泛起赤金，皮肤下流转着细密的光纹，连指节都透出玉质般的莹润。

最奇的是胸骨处，命火符的残灰正融入皮肤，形成一枚火焰形状的淡金印记，随着心跳明灭。

"【任务完成】奖励：命火护体（每日限一次，可抵御一次致命攻击）。

《因果锻体诀》第二重圆满，当前肉身强度：可硬接化罡境修士全力一拳。"

因果簿的提示刚落，苏劫突然觉得胸腔里堵着的那团闷火散了。

他站起身，随手一拳砸向石墙——"轰"的闷响里，半人高的石墙竟被砸出个拳头大的窟窿。

他愣住，又试着提气纵跃，整个人像离弦的箭般撞破窗纸，稳稳落在院中的老槐树上。

"劫弟？！"

树下传来苏岩的惊呼。

苏劫低头，正撞进族兄瞪得溜圆的眼睛里。

苏岩扛着半袋糙米的手悬在半空，米袋"噗"地砸在地上，黄澄澄的米粒滚了一地："你...你刚才是从窗户飞出来的？

你、你突破了？"

"淬体第二重圆满。"苏劫跳下来，踩在米粒上的脚没入半寸，却连一粒米都没碾碎——这肉身控制，比昨日强了十倍不止。

他冲苏岩笑，却见对方喉结动了动，突然伸手捶他肩膀："好小子！

前日那姓慕的道徒还敢来砸咱们关牌，等你再强些，老子扛着酒陪你去掀了他们的破坛！"

话音未落，脚边突然传来低哑的咆哮。

火眼狸原本蜷成毛团的身子炸成刺球，前爪死死扒住青石板，琥珀色的眼睛紧盯着北岭方向。

苏劫顺着它的视线望去，只见远处雪峰被阴云笼罩，连晨光都被遮得发暗。

"怎么了？"他蹲下身摸火眼狸的耳朵，指尖刚碰到它后颈，便觉掌心一震。

怀里的骨片突然发烫，表面的银纹像活了似的游走，竟与火眼狸额间的火纹形成共鸣。

因果簿适时弹出金光："【隐藏任务激活】追踪初始因果波动。

目标地点：玄荒之心。

任务说明：玄荒初始因果正在共鸣，迟则生变。"

"玄荒之心..."苏劫喃喃重复，阿娘临终前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小劫，你是被天道遗忘的修正者，终有一日要去玄荒之心，替它补上那道被撕断的因果线..."他攥紧骨片，掌心被银纹硌得发红，却甘之如饴——原来阿娘说的"因果线"，从来不是虚无缥缈的传说。

"劫弟？"苏岩见他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北岭那片林子最近不太平，前日商队说有黑雾从山里冒出来...你该不会..."

"我要去玄荒之心。"苏劫打断他，声音轻却坚定，"骨片在召唤，系统也提示了任务。

阿娘说过，我的命就是修正因果，现在因果线自己找上门了，我不能躲。"

苏岩的脸瞬间绷成铁疙瘩。

他蹲下身抓了把米，又慢慢撒开，米粒从指缝漏下时，他闷声说："要带什么？

我去给你备。

干粮、伤药、火折子...对了，阿婆新腌的酸梅干，你从前最爱吃。"

"不用太多。"苏劫摇头，"轻装快行。"他转身回屋，取出笔墨在粗麻纸上写了几行字——给苏大娘的信，说去北岭寻药，三日后必归。

写完吹干墨迹，折成小方块塞进苏岩手里："若三日后我没回来，把信给婶婶，再去关北找张铁匠，他有办法联系到宗门禁地的守山人。"

"说什么浑话！"苏岩用力拍他后背，震得他差点踉跄，"你现在能飞能打，北岭那些山精野怪见了你得绕着走。"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偷偷抹了下眼角，又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塞过去："这是我存的碎银，你收着。

对了，火眼狸必须跟着，那畜生死活不肯离你三步远。"

火眼狸仿佛听懂了，立刻叼起苏劫的包袱甩在背上，尾巴尖得意地翘成小旗。

次日凌晨，天还没亮透。

苏劫站在青冥古关的夯土墙上，望着东方泛起鱼肚白。

火眼狸蹲在他脚边，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催促。

他摸了摸胸前的命火印记，感受着皮肤下跳动的热流——这是他的底气，是因果簿给他的，更是他自己挣来的。

"走。"他轻声说，脚尖点地跃上关墙。

晨雾里，北岭的轮廓逐渐清晰，像头蛰伏的巨兽。

苏劫望着云雾深处，那里有玄荒之心，有初始因果，有阿娘未说完的秘密。

他知道，真正的试炼才刚开始，但这一次，他不再是缩在关墙后的小守关人——他是因果修正者，是自己命途的掌火人。

晨风吹起他的衣摆，命火印记在晨光里灼灼发亮，像一团永远不会熄灭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