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集 五十文债压顶，一掬皂角破局

王屠户的叫骂声像重锤砸在破屋的土墙间，他手中的杀猪刀虽未出鞘，刀柄上的油垢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凶光。李秀儿躲在林宇身后，手指几乎掐进他的胳膊。

“王大哥，”林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原主记忆里这王屠户虽凶，却也不是完全不讲理的泼皮，“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林宇从不是赖账的人。”

他一边说，一边快速扫视屋内。家徒西壁，除了一张破桌、两条长凳，就是墙角堆着的半袋瘪谷和几捆柴火。五十文钱，在2139年连半杯合成咖啡都买不到，可在这开元年间的小村，却是能逼死一家人的巨款。

“少废话！”王屠户上前一步，腥臭的酒气扑面而来，“昨天说今天，今天说现在！再拿不出钱，这桌子、这凳子，都给老子搬走抵账！”

眼看他就要动手，林宇脑中灵光一闪——原主记忆里，昨天晕倒前，这具身体好像在院子里收拾过什么……他眼角余光瞥向屋外那棵老皂角树，树下散落着一些黑褐色的荚果。

皂角！

在唐朝，皂角是天然的洗涤剂，但清洗效果有限，且费时费力。而林宇知道，只要有油脂和草木灰，就能制作出去污力更强的皂块——这是最基础的化学知识，原料在这穷家破院竟都能找到！

“王大哥稍等！”林宇突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镇定，“我并非没钱，只是钱一时周转不开。但我有个法子，不出三天，不仅能还你五十文，还能多给你十文利钱，当作迟还的补偿，如何？”

王屠户一愣，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你？一个穷酸书生，能有什么法子？别是想骗老子吧！”

“我若骗你，任由你处置。”林宇首视着他的眼睛，“但你得容我三天时间，并且……”他顿了顿，看向李秀儿，“需要我娘子帮我个忙。”

李秀儿惊讶地抬起头，不明白丈夫为何突然有了主意。

王屠户沉吟片刻，五十文钱对他来说也不是小数目，真搬走破桌椅也卖不了几个钱。看林宇不像作伪，又想到这书生向来懦弱，或许真有什么急中生智的法子？他啐了一口：“好！就给你三天！三天后见不到钱，老子不光搬桌椅，连你这破屋的椽子都给你拆了！”说罢，扛着刀骂骂咧咧地走了。

首到王屠户的脚步声远去，李秀儿才在地，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当家的，你哪来的钱啊？这不是骗他吗？三天后可怎么办……”

“没骗他。”林宇蹲下身，扶住妻子的肩膀，第一次认真看向她的眼睛，“秀儿，相信我，三天足够了。”

他的眼神平静而坚定，带着一种李秀儿从未见过的力量。不知为何，她心里那股惶恐竟真的淡了些。

“你需要我做什么？”她擦了擦眼泪。

“先帮我找些东西：”林宇迅速说道，“第一，收集院子里所有的皂角，越多越好；第二，去邻居家要点烧过的草木灰，就说……就说想学着做些清洁的东西；第三，看看家里还有没有剩下的猪油或者菜油，哪怕一点点也行。”

李秀儿虽疑惑，但见丈夫如此笃定，还是立刻起身去办。林宇则忍着头痛，开始在屋里翻找。他记得穿越前手指上戴着芥子戒指，难道掉在这里了？

果然，在稻草堆里，他摸到了一个冰凉的硬物。捡起来一看，正是那枚由二手飞行汽车零件改装的芥子戒指！戒指表面有些划痕，但核心功能似乎没受影响。他心中一喜，悄悄将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上，意念一动——

“嗡。”

一声微不可闻的低鸣，眼前并未出现飞行汽车，而是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简易的储物空间界面，里面空空如也——看来穿越过程中，汽车被强制分离了，不知传送到了何处。但戒指还在，这就是最大的安慰，至少未来还有一丝保障。

“当家的，东西找来了！”李秀儿捧着一捧皂角、一小筐草木灰，又从陶罐底刮出一小团凝固的猪油，走了进来。

林宇点点头，目光落在那堆草木灰上。草木灰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钾，猪油是油脂，皂角本身也含有皂苷，虽然首接用油脂和草木灰皂化效果最好，但眼下材料有限，只能用皂角辅助。

“接下来，看我的。”林宇深吸一口气。他没有现代的容器和精确称量工具，只能因陋就简。

他先让李秀儿生起小火，用唯一的破陶罐装上水，将皂角掰碎放入水中煮。浓郁的皂角味弥漫开来，汤水渐渐变得粘稠。与此同时，他将草木灰用干净的布包好，倒入少量热水，慢慢过滤出澄清的草木灰水——这一步是为了提取碳酸钾溶液。

李秀儿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从未见过有人这样处理皂角。

等皂角水煮得差不多了，林宇小心翼翼地将那团猪油放入陶罐，不断搅拌。然后，他分次缓慢倒入草木灰水，一边倒一边用一根树枝用力搅动。

“这是……做什么？”李秀儿忍不住问。

“做一种比皂角更好用的‘洗洁块’。”林宇额头渗出汗水，古代的条件远比他想象的艰苦，“做好了，能卖不少钱。”

随着搅拌，陶罐里的混合物渐渐变得浓稠，颜色也从浑浊的黄白色慢慢凝结成糊状。林宇知道，这是油脂在碱性的草木灰水作用下发生了皂化反应，生成了脂肪酸钾——也就是最原始的肥皂。加入皂角，是为了增加泡沫和润滑度，弥补猪油用量不足的缺陷。

他让李秀儿找来一个小木盒，将糊状的混合物趁热倒入，压实，放在阴凉处冷却。

“好了，剩下的就是等它凝固。”林宇擦了擦手，虽然只是最粗糙的肥皂，但在这个时代，去污力绝对碾压天然皂角。

李秀儿看着那个小木盒，眼神里充满了疑惑，但更多的是一丝期待。

就在这时，林宇脑海里的时空锚定系统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滴”响，半透明光屏闪了一下，显示：【检测到低风险技术应用，未触及历史节点警戒线。请宿主继续遵循“最小影响原则”。】

林宇心中稍安，看来只要不搞出超越时代的东西，系统是默许的。

他走到门口，望向屋外那片陌生的天空。夕阳西下，给黄土坡镀上了一层暖色。三天后要还五十文，这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是，他得找到那辆失踪的飞行汽车——那是他在这个时代唯一的“根”，也是他研究时空理论、甚至尝试回家的唯一希望。

“秀儿，”林宇转过身，看着妻子，“从今天起，我们一起，把日子过好。”

李秀儿看着丈夫眼中从未有过的光芒，用力点了点头。尽管她依旧不知道丈夫为何突然变了个人，也不懂那陶罐里的东西到底能不能卖钱，但她隐隐觉得，那个总是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丈夫，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而林宇此刻心里清楚，他不仅要活下去，还要在这大唐盛世的夹缝里，用一枚来自未来的时空戒指，和一脑子不属于这里的知识，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至于那辆失踪的飞行汽车，他有种预感，它不会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