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真相边缘

和庄顾玄告别那晚后，我们很久没见了。

倒不是我刻意回避，只是他太安静了，安静得不像那个曾在我楼下拉着我手说“我不想再错过”的人。

工作一下子忙了起来，我连喘口气的空隙都少，更别提处理情感了。说到底，我还是有点怕的——怕他是认真，也怕我动了心之后，他又不认真了。

所以，我选择了逃避。

可就在我以为他己经从我生活中“暂时隐身”的时候，他突然以最不可能的方式，再次站到我面前——

以新闻头条的方式。

那天早上刚进公司，编辑部就乱作一团。张姐把我拦下，语速飞快：“婉晴，你快去准备一下，这个热点你来盯——庄顾玄出现在纪呈皓绯闻案发布会上了，律师团队主力，代言律师，听说案子很硬核。”

我当场愣住：“……谁？”

“庄顾玄。你不是认识吗？”张姐挑眉，一脸“别装”的表情。

我苦笑，想说点什么，又咽下了。

谁认识谁啊……这位我不仅认识，他还亲过我。

这场案子不简单，爆点极多。

纪呈皓，是当红顶流，自带话题热搜体质。爆料称他私下精神控制女艺人，逼对方依附、控制行程、操控情绪——听起来和普通PUA没什么区别，但这次，女方发长文附音频，锤得异常详细。

舆论迅速两极分化。

一边是“被控制”的女艺人，哭诉对方冷暴力情绪操纵，另一边是纪呈皓的粉丝和公关团队，声称录音剪辑、情绪渲染、有预谋炒作。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次纪呈皓要凉了的时候，庄顾玄横空出世——他亲自担任纪呈皓辩护律师，出现在记者发布会现场，气场全开，措辞严谨，一举把“精神操控”的法律界定问题摆到公众面前。

那一刻，我在电视首播前，看着他从容不迫地发言。

“情绪影响并不等同于法律意义上的精神控制，我们的立场是——纪先生没有过度行为，所有互动均有双方共识。”

他说话一如既往地稳，有逻辑，有分寸，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专业气场。

我的心却不争气地又被刺了一下。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令人信服。

但也就在这时，我敏锐地察觉到了另一个细节：现场有媒体追问“为何庄律师会亲自出马”，而纪呈皓团队并未首接回答，转而强调了“私人关系良好”、“深度信任”等模糊措辞。

我脑海中瞬间拉响警报。

私人关系？深度信任？这案子背后，难道另有隐情？

几天后，案情有了进展。

原告女艺人删博并发文“接受对方道歉，不再追责”。

这件事就这样草草收场。

可作为一个娱乐记者，我知道，真相往往不止于表面。

于是我开始顺着蛛丝马迹继续调查。

一个多方交叉证实的消息让我震惊：纪呈皓背后的金主是一家新兴影视资本，他们近期正筹备一部S+级别大制作，庄顾玄所属的律师事务所正是该资本长期法律顾问。

换句话说，这案子不只是“名誉维权”，更是一次关系网络的实战演练。只不过这次，用来“练兵”的，是公众的道德评判系统。

而庄顾玄——他站在了这个棋局最显眼的位置。

我实在忍不住了，给他发了条消息：

“你是真的相信纪呈皓，还是这案子背后有什么我看不到的东西？”

他几分钟后回我：

“你有空吗？我们聊聊。”

晚上九点，咖啡馆包间。

他穿着深灰色西装，神色没什么变化，但我能看出他眼底藏着疲惫。

“案子结了？”我试探着问。

“暂时结了，女方撤诉，网友道歉，一切按流程走。”他轻声说。

“可真相呢？”我问，盯着他的眼睛，“你信他没操控女方吗？”

庄顾玄沉默了一下，摇头。

“我信证据。”

“可你是人，不是机器。”

“所以我才尽力，确保每一个可能被攻击的漏洞都被堵住。”

我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庄顾玄，是律师庄顾玄，而不是那个曾在我耳边说“你要是困了就靠我肩上”的庄顾玄。

他看出我眼神里的失落，忽然伸手握住我的手指：“婉晴，这个圈子比你想象的更脏。我知道你不认同我帮纪呈皓，但有些时候，不是我选了这个案子，而是我必须接。”

我低头看着我们交握的手，心里五味杂陈。

“你也知道自己在玩一场利益游戏了，对吗？”

“但我不会把你拉进去。”他说，语气坚定。

“可我己经站在边缘了。”我说，“你的一举一动，己经成了新闻。”

他苦笑：“我小看你这职业了。”

“那你会后悔吗？”

“不会。”他抬起头看我，眼神一如既往地坚定，“哪怕我身处泥潭，我也会站在最干净的地方看着你。”

我心里忽然有些酸。

他还是那个庄顾玄，只不过如今，他身上多了太多不属于我们的复杂现实。

我不知道这段关系还能走多远，但我知道，我们谁也没放弃。

而真相——也许远比我们想象的更模糊，但只要他还在坚持正义，那我就愿意相信他。

哪怕，只是相信一半，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