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水池行刺

另一边——"这破皇宫怎么跟迷宫似的！"

苏晚晚提着裙摆，在曲折的回廊间转了三圈，终于崩溃地扶住朱漆柱子。她不过是宴席中途出来更衣，谁知返回时竟迷了路。月光被云层遮蔽，西周灯笼稀疏，连个问路的宫人都没有。

"早知道就该画张地图......"她小声嘀咕着，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姑娘可是迷路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嬷嬷提着灯笼走近，"老奴带您回麟德殿可好？"

苏晚晚眼睛一亮："多谢嬷嬷！"

嬷嬷笑着引路，灯笼在风中摇晃，投下诡谲的光影。走着走着，苏晚晚忽然发现周围越发僻静，远处宴会的乐声早己听不见了。

"嬷嬷，这路不对吧？"

"姑娘别急，这是近道。"嬷嬷的声音突然阴冷了几分。

苏晚晚心头警铃大作，刚要后退，那嬷嬷猛地转身，枯瘦如鹰爪的手一把掐住她脖子！

"西殿下让我送你上路！"

"呜——！"

苏晚晚被拖到荷花池边，后脑狠狠撞在青石上。嬷嬷狞笑着将她往水里按："青松散人？到了阴曹地府再写诗吧！"

冰冷的池水瞬间灌入鼻腔。苏晚晚拼命挣扎，手指在嬷嬷脸上抓出血痕，却抵不过对方蛮力。意识逐渐模糊时，她恍惚听见——

"住手。"

清润如玉的嗓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哗啦"一声，钳制骤然松开。苏晚晚在岸边剧烈咳嗽，抬眼看见那老嬷嬷被一柄折扇抵着咽喉，持扇的修长手指苍白得近乎透明。

月光穿透云层，照亮那人轮廓——楚国质子楚书珩一袭月白长衫立于池边，明明病骨支离，此刻却如出鞘利剑。

"楚、楚国殿下？"嬷嬷脸色惨白，"老奴只是......"

"只是奉命杀人？"楚书珩轻笑，扇骨下压，"西皇子的手伸得真长。"

嬷嬷突然暴起，袖中寒光一闪！楚书珩侧身避过匕首，反手一记扇击敲在她腕上。不料那嬷嬷竟不恋战，猛地撞向假山——

"砰！"

鲜血溅在太湖石上，嬷嬷软绵绵倒地。楚书珩蹙眉探其颈脉："死了。"

"咳、咳咳......"苏晚晚撑着池边爬起来，湿透的衣裙滴滴答答淌水，"多、多谢病秧子......不是，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楚书珩转身，见她狼狈模样竟笑了："苏姑娘还有力气给人起绰号，看来无碍。"

"那是！"苏晚晚拧着头发上的水，突然瞪大眼睛，"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姓苏？"

"青松散人的诗名，楚某仰慕己久。"楚书珩递来一方锦帕，"'人生若只如初见'，当真绝妙。"

苏晚晚耳尖一热："随便写的......"接过帕子时碰到他指尖，冰凉得不似活人，"你手怎么这么冷？"

"旧疾。"楚书珩轻描淡写。

苏晚晚现代医生的职业本能瞬间觉醒："心悸气短？夜间盗汗？是不是还经常咳血？"说着就要去搭他脉搏。

楚书珩错愕后退："苏姑娘......"

"别动！"苏晚晚一把抓住他手腕，三指按在脉门上，"脉象弦细数......"她皱眉，"你这是先天性心疾伴肺动脉高压，得用......"突然卡壳——这时代哪来西地那非！

楚书珩眸光微动："苏姑娘懂医？"

"略懂。"苏晚晚讪讪松手，"你这病......"她犹豫片刻，"若用麻黄、杏仁、甘草配丹参，或可缓解症状。"

"《伤寒论》的方子。"楚书珩轻笑，"太医试过，效用有限。"

苏晚晚咬唇。要是能弄到现代药物......正胡思乱想，忽见楚书珩掩唇轻咳，指缝间渗出血丝。

"你咳血了！"她慌忙用帕子去擦。

楚书珩偏头避开："无妨。"月光下他苍白面容如瓷釉般易碎，"倒是苏姑娘，可知谁要杀你？"

"八成是西皇子。"苏晚晚撇嘴，"前几日他威逼利诱要我做侧妃，说什么'人生若只如初见'是他最爱......呸！分明是盯上我的香皂配方！"

楚书珩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唇角却扬着："苏姑娘当真......咳咳......妙人。"

"你别笑了！"苏晚晚急得跺脚，"肺血管都要咳破了！"

"无碍。"楚书珩拭去血迹，"倒是苏姑娘这般模样回宴席......"

苏晚晚低头看自己——纱裙湿透贴在身上，发髻散乱，活像只落汤鸡。

"完了完了！"她急转圈，"这样回去不被当刺客才怪！"

楚书珩解下外袍披在她肩上："从此处往东经两重门，右转便是尚服局。就说......"他眨眨眼，"不慎落水，求借衣裳。"

苏晚晚突然凑近："楚殿下，你为什么要帮我？"

月光映在她亮晶晶的眸子里，楚书珩怔了怔，轻笑："或许因为......"他抬手指向天边明月，"'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苏晚晚噗嗤一笑："盗用我诗句？"

"借花献佛。"楚书珩拱手，"改日赔罪。"

"那说定了！"苏晚晚蹦跳着往东去，又回头喊道，"病秧子！记得用热水泡脚，能改善血液循环！"

楚书珩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摇头轻笑。夜风拂过空荡的袖管，他忽然掩唇，一口鲜血溅在池边兰草上。

"殿下！"暗处闪出个侍卫，"您不该动用内力......"

"无妨。"楚书珩拭净唇角，"去查查三皇子近来动向。"他望向苏晚晚消失的方向，眸色渐深，"她既写出'何事秋风悲画扇'，想必......尝过背叛的滋味。"

荷叶上的血珠滚落，荡开一圈涟漪。

戌时三刻，晋王府后院传来阵阵瓷器碎裂之声。

"父亲！女儿宁可绞了头发做姑子！"沈月娇将妆奁狠狠砸向地面，"那北疆蛮子身上都是羊膻味！"

晋王脸色阴沉："要怪就怪沈明华那个贱人！若不是她设计..."

"王爷！"管家慌张跑来，"北疆呼延使者求见！"

呼延灼带着一身酒气大步而入，手中赫然拎着个血淋淋的包袱："郡主看看聘礼？"包袱散开，滚出个双目圆睁的头颅——正是白日指责他放肆的礼部尚书。

沈月娇尖叫着跌坐在地。

"半月后启程。"呼延灼俯身捏住她下巴，"若敢耍花样..."他瞥向晋王，"听说晋王府有位刚满十岁的小公子？"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