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求情

宗人府·酉时三刻

青瓷碗盏砸在石砖上迸裂成无数碎片，滚烫的参汤溅了小太监满脸。沈璟琰暴怒的声音从铁栅栏后传来："狗奴才！这也配叫膳食？"

"殿、殿下恕罪..."小太监跪伏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膳房说...说按规制..."

"规制？"沈璟琰一把扯住小太监的发髻将人拎起，"本王是龙子凤孙！去告诉那些捧高踩低的——"

"三殿下。"苏晚晚提着雕花食盒立在石阶上，藕荷色裙裾沾着夜露，"晚意带了您最爱的蟹粉酥。"

沈璟琰松手转身，玄铁镣铐在石地上刮出刺耳声响："你来做什么？"烛火映照下，他眼底血丝如蛛网密布。

"萧娘娘忧心殿下脾胃不适。"苏晚晚福身时，发间银步摇纹丝不动，"特意让我来看看。"

她余光扫过墙角瑟瑟发抖的小太监，袖中滑出块碎银："还不去给殿下取新茶？"待脚步声远去，才轻声道："殿下何必与蝼蚁计较？"

"蝼蚁？"沈璟琰突然掐住她下巴，"那你又算什么？"

苏晚晚不躲不闪，任他钳制："晚意是殿下埋在土里的种子。"她突然压低声音，"殿下可知，今早西皇子去了兵部？"

铁链哗啦一响。沈璟琰瞳孔骤缩："你说什么？"

"北疆战马交易，陛下竟全权交给谢临，而谢临，则是西殿下的人。"她将食盒层层打开，最底层油纸包着张字条。

他猛地攥紧纸条："老西竟敢——"

"殿下慎言。"苏晚晚突然贴近，假意整理他衣领时耳语，"这宗人府的墙壁，可比您想的要薄。"她退后两步提高声量："蟹粉酥要趁热用，凉了会有腥气。"

沈璟琰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大笑："好！甚好！"他抓起块糕点咬下，"回去告诉母妃，本王...很好。"

**御书房·夜**

萧贵妃跪在冰凉的青玉砖上，鎏金护甲深深掐进掌心。她以额触地，发间九尾凤钗的流苏垂落，在宫灯映照下晃出细碎金光。

"陛下，琰儿自幼鲁钝，但绝无谋逆之心啊！"她哽咽时，一滴泪恰到好处地落在皇帝袍角，"定是有人栽赃..."

皇帝手中朱笔微顿，在奏折上洇开一团猩红。他抬眸看了眼这个陪伴自己二十年的女人——她眼角细纹比上月又深了些。

"爱妃。"他忽然用笔杆抬起萧贵妃下巴，"龙兴寺的账簿里，可记着你兄长强占民田的事。"

萧贵妃瞳孔骤缩，随即泪落得更急："兄长糊涂，但琰儿他..."

"传旨。"皇帝突然扬声，"三皇子闭门思过期间，一应饮食由御膳房专人负责。"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萧贵妃，"朕不希望再听到，他苛待下人的消息。"

萧贵妃浑身一颤，瞬间领会圣意——这是变相的庇护！她重重叩首："臣妾定当严加管教！"

殿门关闭后，皇帝踱到窗前，望着萧贵妃远去的鸾驾，眸色渐深。他忽然从暗格取出一卷密报——楚书珩亲笔所书，详细记录着慧觉死前每个细微表情。

"太顺了..."指尖轻叩窗棂，"所有证据都指向老三，就像有人提前排好的戏。"

月光照亮案头另一份密折：西皇子府上个月进出药材的记录。其中"孔雀胆"的用量，比太医备案的多出三钱。

"翊儿..."皇帝着沈翊今早呈上的祭典章程，上面楚地礼制的改动处，皆用朱笔圈出。他突然冷笑："一个两个，都当朕老了？"

**萧贵妃撷芳殿**

"母妃！"沈璟琰挣脱镣铐冲进来，"父皇开恩了？"

萧贵妃反手一记耳光将他打懵："蠢材！陛下这是在警告我们！"她揪住儿子衣领低吼，"你养的那些私兵，立刻解散！"

沈璟琰脸色煞白："您怎么知道..."

"陛下连龙兴寺的香灰都查过了，会不知道你那些勾当？"萧贵妃甩开他，"从今日起，你每日抄写《孝经》，一字不许错！"

她转身时，袖中滑落个蜡丸。沈璟琰趁无人注意迅速拾起，捏开后是张字条：【朔方军异动实为西皇子假传军令】。

沈璟琰心中大惊，老西怎敢！心猛的一激灵，如此，父皇想必也都知道了？

再低头一看，不禁感慨，皇帝给的生路，其实也是悬在头顶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