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赛博驱魔与格式化孟婆汤

赛博驱魔与格式化孟婆汤

通灵电竞酒店（特殊维安与净化管理区）的巨型青铜门外，城市的黄昏被幽蓝玄墨的“通灵”招牌染上几分冰冷的技术感。然而门内那间被戏称为“核心休息室”的区域，气氛却迥异。

说是休息室，其实更像某个科技巨头的非正式休闲角与战术指挥中心的混合体。巨大的落地窗被几块悬浮的全息战术态势投影占了半边，实时显示着城市周边污染残留的数值曲线和几个刚被系统划定为低烈度异常能量反应的地点（一个在七号下水道主干交汇井，另一个在老城区废弃家电回收中心地下二层）。窗的另一边，则是舒适的流线型合金嵌套记忆棉沙发，几张可调节成躺椅形态的工学椅围着一张由流动能量纹路构成桌面的圆桌。

此刻，圆桌的虚拟桌面上悬浮着几个色彩饱和度极高的全息菜单投影：《冥魂猎手Online》新赛季资料片“破煞之刃”更新公告、《九幽乱斗》新推出的“枉死城攻防战”地图介绍，还有一个窗口在循环播放一支极其阴间但又异常带感的CG预告——无数像素化的无头鬼、怨魂在赛博朋克风格的霓虹鬼街上互相丢技能，BGM是电子音合成的唢呐版《极乐净土》。

廖仲谦的重甲之躯如同一个冷硬的雕塑底座，稳稳地坐在一张明显加固过承重的工学椅上。他胸前的“炽金之眼”稳定地散发着微光，两只冰冷的三角目镜却凝固在最前方一个悬浮光屏上——那上面密密麻麻滚动的根本不是什么战斗数据，而是《冥魂猎手Online》最新版本、新增的“秽月遗痕”大型团队副本的详细机制解析！

《秽月污染扩散阶段能量图谱分析》

《空间裂隙位移参数实时推演（修正版）》

《核心节点“贪噬旋涡”的能量流转周期函数模型及最优击破时间轴》……

一个硕大的、不断跳动着“98%”下载进度条的标识挂在光屏右上角。

朱小仟斜靠在旁边的沙发上，冰蓝色的长发瀑布般披散，几缕顽皮地扫过覆盖左眼的、最新款的冰晶半覆面战术目镜。她手指在空气中灵动地划拉着，操控着另一个悬浮在身前的屏幕，上面正播放一段高手玩家的第一视角——《九幽乱斗》新地图“枉死城攻防战”超神五杀集锦。画面里一个冰系角色利用冰墙卡位、冰冻减速，在鬼影重重中将对手耍得团团转。

“第十一秒冰锥预判位置偏移了0.3个单位矢量，如果结合第二十秒的寒霜路径残影，可以形成更有效的视觉迷惑区。”她对着空气淡淡地点评，声音透过目镜内置的微型扬声器传出来，带着一丝电子质感的清冷，内容却让旁边试图喝口水的连思伟差点呛到。

连思伟穿着那身带着封印徽记的深灰制服，坐得异常端正，双手在虚空中操控着三面光屏。一面显示着新酒店后台环境监控数据（其中一根代表七号下水道异常波动的曲线被他用绿色标注标记为“低优先级任务队列”）；一面实时处理着酒店物资申请系统（包括但不限于：用于员工餐厅的新型高能压缩能量棒订单、前台补充的“森罗万象”定制款虚拟形象特效贴纸）；最后一面，赫然是一个闪烁着光芒的网页——《阴间美食通》APP推送的“惊悚新品上市：孟婆秘制忘忧冰沙尝鲜价8.8折，附赠随机孟婆汤语录书签一张”。

黑瞳（T.B.）安静地坐在靠窗的阴影里，崭新的生物强化作战服在窗外的灯光下泛着极淡的哑光。她那双独特的眼睛——冰蓝色眼白中深邃的纯黑瞳孔，正专注地盯着面前摊在膝上的一本……封面花哨、书名是《从零开始学种田！修罗少女的田园生活？！》的漫画册。

一只只有巴掌大小、圆盘状底部闪烁着幽蓝光晕的酒店清洁扫地机器人（顶部铭牌写着‘通灵酒店·后勤部·清洁型号X-07’），正兢兢业业地蹭着她的合金战靴边缘。履带碾过光洁的地面，发出微弱的嗡嗡声。

突然！

“嘀——！侦测到低烈度非物理性异常扰流！”

“源头定位：后勤通道B-3，坐标区域：备用洗衣房储物间。”

“能量特征编码比对结果：‘游荡型哀怨灵体（未成气候）’，威胁等级：无（F级）。特征：喜暗、畏强光、易受高频声波或高强度正能量情绪驱散（如大笑、吵闹、激昂音乐等）。污染风险：趋近于零。”

“建议驱散方案：派遣后勤AI‘勤勤07’前往执行标准F级净化流程（预案编号：CA-07F）。预案内容概要：播放摇滚乐、强光扫射、高能正能量情感模拟灌输。”

冰冷的电子音毫无征兆地从中央控制系统（CCS）广播里响起。正是廖仲谦在《破煞之刃》机制解析文档上悬浮的那块屏幕瞬间切换成了洗衣房区域的监控画面——画面角落里，一团模糊、不断变换着痛苦鬼脸轮廓的淡白色雾气正从某个储物柜的缝隙里幽幽飘出。

廖仲谦的三角目镜从光屏上抬起，精准无误地锁定了角落里那位被系统点名的、刚刚还在蹭黑瞳战靴的“勤勤07”。

“权限确认。任务指派：后勤AI‘勤勤07’（序列号X-07）。” 电子音干脆利落。

“嗡——？！”

地上的小圆盘清洁机器人（勤勤07）猛地停下了动作，顶部的状态灯从温和的待机蓝光瞬间切换成代表任务执行的红光，高频闪动！它仿佛接到了圣旨，底盘一扭，毫不犹豫地舍弃了黑瞳的战靴，履带滚动如飞，留下一地欢快（或者说傻气）的电机嗡鸣，朝着后勤通道的方向绝尘而去，消失在转角的阴影里。甚至还能隐约听到它自带的小喇叭里传出一阵节奏极其欢脱、鼓点极其强烈的《地狱欢迎进行曲Remix版》前奏！

连思伟嘴角抽搐了一下，指着自己处理物资申请的光屏：“那个……我刚刚提交审批的、给前台配置新型降噪耳机的申请，优先级能调高吗？我感觉洗衣房那位‘兄弟’可能很快会拥有一个‘响亮’的邻居……”

朱小仟连头都没抬，依然看着自己的战斗集锦，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放心，CA-07F预案包含‘情感同化’模块，它放歌同时会模拟粉丝演唱会级别的狂热尖叫。洗衣机比你的耳机管用。”

黑瞳翻漫画的手指停在了半空。那双带着锐利紫晕的瞳孔转向后勤通道方向，停留了几秒。似乎能想象到那个小家伙冲进房间，一边鬼哭狼嚎地放摇滚一边用高强度清洁灯对着怨灵乱照的魔幻场景。冰蓝色眼白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解读的……好奇？她低头，默默翻过一页漫画，画面里，扛着锄头的Q版修罗少女正在向一个表情呆萌的史莱姆（旁边标注‘怨灵·可捕获·变异低阶版？’）打招呼。

连思伟看着黑瞳的侧影，再看看屏幕上《阴间美食通》那“孟婆秘制忘忧冰沙”的配图，脑洞突然一抽，手指飞快操作：“系统，查询一下，‘地府标准招待套餐——孟婆汤·格式化解忧版（冰沙形态）’的采购流程和权限是否需要特别审批？预算走‘特殊接待’还是‘员工福利’？”

他这话刚问出口，还没等系统回应，休息室厚重的、带有森罗枢纽内部识别符文的大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门缝刚开一道缝，一股无形的冷飕飕气息就卷了进来，不是物理低温，而是带着黄泉路标识性的阴冷感和……浓烈的、劣质线香混合着某种烤得有点焦糊的电子元件的奇特味道。

两个极其高大、极其醒目、造型也极其扎眼的身影堵在了门口。

左边一位，身高目测超过两米二，膀大腰圆，肌肉虬结，皮肤呈现出一种健硕的深古铜色。头颅赫然是一颗硕大的、眼神略显呆滞但绝对威猛、鼻孔喷着若有若无阴冷白气的巨大牛头！他穿着一身剪裁极其不合身、紧绷绷、疑似高档燕尾服改出来的黑亮皮外套，下面却是两条穿着破烂牛仔裤的粗壮大腿，脚上蹬着一双刷得铮亮但尺码明显小了不少、顶得牛蹄尖有点外翻的黑皮鞋。肩膀上扛着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但闪烁着幽蓝色数据光流的金属巨锤，锤头侧面镶了个液晶屏，正滚动播放着《九幽乱斗》的排位赛邀请函，ID赫然是【牛头战神·霸蛮锤】。

右边一位，身高也不相上下，体型稍显精瘦流线，皮肤是暗沉的藏青色。那张脸狭长、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熬夜过多的困顿感，耳朵尖尖上竖着几撮藏青色的毛，标志性的长脸和大鼻孔——正是马面本面！他穿得更离谱，一身极其耀眼的荧光绿紧身运动服，后背还印着某热播电竞战队的发光LOGO。他一条手臂搂着个特大号的保温桶（桶身印刷广告：孟婆汤屋·新店开业，忘忧冰沙震撼来袭！），另一只手正烦躁地拿着一个老旧翻盖按键手机，对着黑屏使劲拍打摇晃，嘴里念念有词：“……破玩意儿！关键时候掉链子！老子新买的皮肤加载不出来怎么打比赛？！老牛，是不是你刚才过黄泉安检时磁场干扰给它弄死机了？” 翻盖手机上还贴满了花花绿绿的卡通怨灵贴纸和写着“大吉大利”的符文贴。

赫然是地府阴差老牌组合，牛头马面！只不过这“牛鬼蛇神”的行头，怎么看怎么像是刚从某个跨次元的漫展（或者网吧包夜）现场赶过来的！

牛头（老牛）吭哧吭哧地喘着气，巨大的鼻子喷出一小团白雾，粗声粗气地抱怨：“放……放屁！明明是你那板砖太老！老、老子这锤子自带信号增益屏蔽、蔽懂不懂？还有这破门！识别半天！老子都输了好几把了！信号、信号不好啊！”他笨拙地想调整一下肩膀上的巨锤，差点把门框给刮掉一层皮。

马面（老马）翻了个极具物种特色的白眼：“信号增益屏蔽？！你锤子上那破屏都成雪花点了！赶紧进去！老黑！廖老板！新项目好了没？我们排队赶时间啊！”他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休息室深处、坐在工学椅上被巨大光屏挡住的廖仲谦的背影轮廓，以及连思伟那边悬浮着的《冥魂猎手Online》更新文档一角！

老马立刻像是找到了组织的革命战士，搂着保温桶就灵活地从老牛身边挤了进来，冲着廖仲谦那边就嚎：“老廖！新副本！秽月遗痕！听说首杀奖励‘贪噬核心结晶’能升战力上限？还有‘绝望碎片’合成顶级护甲？真的假的？爆率多少啊老廖？！你内部号能不能给我……”

“闭嘴！” 廖仲谦的电子音带着明显被打断研究进度的不耐冷气，“核心驱动更新……30秒前刚刚完成内部调试……副本模拟器（测试版）授权序列码……”他的三角目镜根本没离开自己那满屏复杂公式推导的光屏。

就在这时，角落的阴影里，一首安静看漫画的黑瞳（T.B.）不知何时合上了手中的《修罗少女田园生活》，缓缓抬起了头。那双冰蓝眼白中深邃的纯黑瞳孔，瞳孔边缘那抹锐利而稳定的深紫色光晕，如同实质的探照光束，毫无掩饰地落在了门口正为信号问题吵闹的牛头马面身上。

目光如同冰冷的手术刀，精确地划过牛头那身紧绷绷的皮外套和滑稽的皮鞋，扫过马面那身绿得扎眼的运动服和拍打手机的手，最后落在那巨大的保温桶广告“孟婆冰沙”几个大字上。

整个休息室，瞬间安静了那么零点一秒。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摇滚乐前奏、远处勤勤07隐隐约约的“尖叫”模拟声、以及老牛老马身上混杂的线香焦糊味在飘荡。

马面感受到了那目光，动作猛地一僵，拍打手机的手停在了半空。牛头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他扛着的巨大数据屏锤头上闪烁的雪花点都似乎凝滞了一瞬。

朱小仟终于从自己的屏幕上抬起目光，面罩下仅露的冰蓝色右瞳冷冷地扫过门口两位造型感人的阴差，最后定格在他们那身扎眼的装束上，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一下，像是在评估某种生化污染源的扩散指数，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评价：“伤眼。”

连思伟：“……” 他默默低头，光速关闭了自己悬浮在角落里的《阴间美食通》弹窗。

“老、老、老牛啊……”马面最先回过神，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搭档，“咱们……好像有点……太赶时髦了？吓着新……小朋友了？”他目光小心地瞟了一眼黑瞳的方向。

老牛笨拙地试图把燕尾服外套往下抻一抻想盖住更多破洞牛仔裤，瓮声瓮气：“什……什么时髦！这叫……这叫业务需要！接近（目标客户）……懂不懂？地府与阳间文化接轨……战略布局！战略！”他声音越说越大，仿佛在给自己打气，但这底气显然很虚，尤其是黑瞳那双深不见底的、蕴藏着纯粹毁灭本源的眼睛安静地看着他的时候。

廖仲谦的电子音适时打破了这微妙的尴尬沉默，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吵。”

嗡！

空气中一个无形的波动瞬间扩散开来。所有悬浮的光屏，包括廖仲谦那正在解析副本机制的超复杂文档、朱小仟的战斗集锦、连思伟的物资申请后台——全部瞬间弹出强制黑屏警告框：【服务器资源紧急征用！全体玩家/管理员下线准备！倒计时：10…9…8…】。

“测试环境生成……资源占用99%……”廖仲谦冰冷的解释道，“新地狱副本模块（测试节点）——‘忘川枉死城（高还原度·极限压力·含黄泉路BGM沉浸式体验）’初始化中……副本准入ID……牛头·霸蛮锤，马面·追魂蹄……”两块悬浮的黑色“登入铭牌”凭空飞到牛头马面面前，上面还闪烁着“倒计时加载中”的荧光红字。

牛头马面眼睛瞬间亮了！什么尴尬、什么修罗少女审视的目光全抛到九霄云外！老牛忙不迭地把那巨大的数据屏锤头往地上一拄（地板一阵闷响），伸出簸箕大的手就去抓牌子。老马更是把保温桶往旁边连思伟的脚边一怼（保温桶落地咚一声闷响），一把抢过自己的铭牌，嘴里还催促：“老牛你快点！开荒！开荒要紧！听说第一波小怪掉‘三途河水精华’，能淬炼武器啊！别磨蹭了！”

连思伟看着杵在自己脚边那个印着“孟婆冰沙”的硕大保温桶，额角青筋跳了跳。他深吸一口气，认命地弯腰抱起那个沉甸甸、还带着微冷寒气的大铁罐。

滋啦——！

休息室角落，天花板上隐藏的、被改装后的投影端口骤然射出一道扇形的深蓝色光束，精准无比地在中央的空地上构建出一个逼真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缩影：血黄色的浑浊河水（像素级模拟流体）缓缓流淌，河面上雾气缭绕（动态粒子效果），河岸两侧是嶙峋的暗红色怪石（高度渲染3D模型），石堆后方影影绰绰浮现出无数破败、歪斜、窗户里闪烁着幽幽绿火的古代枉死城建筑轮廓（多细节贴图叠加光影）。背景音乐是低沉、压抑、却带着强烈电子律动节拍的合成器版《黄泉引路曲》，仔细听还能分辨出里面混了采样自真实鬼哭的音效，效果加倍阴间带感！场地边缘漂浮着一排数据化UI界面：团队状态栏、小地图（标注红色威胁点）、副本任务追踪列表……

“进本！进本了！”老马急不可耐，头顶的ID铭牌己经点亮绿色的“己连接”状态。

“吼！老子要打十个！”老牛兴奋地低吼一声，硕大的牛头猛地向前一顶——唰！两尊造型奇诡的阴差，身影在一阵如同数据流扭曲般的光影闪烁中，瞬间从现实空间消失，出现在那片由深蓝光束构筑的、微型但却充满了细节与压迫感的“地狱副本”战场中央。

老牛那巨大的数据锤头刚一落地，就在像素泥地上砸出一个夸张的物理引擎特效坑。老马的荧光绿身影己经如鬼魅般消失在怪石堆的阴影里，隐约能看到一道绿影正悄无声息地接近一群在小地图上标记为“（普通）无头游荡卒”的红点区域。

【警告：检测到玩家‘马面·追魂蹄’开启潜行模式！】

【系统提示：‘牛头·霸蛮锤’己进入战斗姿态，技能‘战争践踏（附魔·数据冲击波）’准备就绪！】

两条极其不严肃的系统提示醒目地悬浮在光幕战场上方。

廖仲谦面前那块研究机制的光屏重新亮起，依旧是那复杂无比的破煞之刃解析文档，但此刻屏幕角落多了一个微缩的、显示“副本观测器（调试）”的小窗口，实时投射着牛头马面在电子地狱里开荒的动态。他冰冷的三角目镜在解析公式和副本实况小窗口之间极其高效地切换扫视，似乎在同时记录机制验证与……监测测试玩家的表现？（或者说防止他们破坏场景？）

朱小仟看了一眼那充满电子朋克地狱风格的悬浮副本战场光幕，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黑屏显示倒计时的设备，面罩下似乎轻轻哼了一声，抱起手臂闭目养神。

连思伟抱着那个硕大的、印着孟婆字样的保温桶，表情复杂地走到角落一个小型自助餐吧台旁。这台子整体设计成阴沉的暗色金属风格，上面有一个大型的、闪烁着幽蓝灯光、连接着数条冷凝管道的银色金属罐状机器，表面铭牌写着：【森罗万象特供·多功能能量饮品调配终端（代号：格式化·孟婆汤调制机）】。

他熟练地将保温桶怼进机器侧面的一个圆形接口。嗡！机器内部的灯带亮起幽蓝色的光芒。操作面板上的触摸屏亮起：

饮品选择：

① 原味·忘忧（中度格式化）

② 忧乐参半·冰沙（高度格式化+低糖冰沙强化）

③ 执念过滤·特浓（深度格式化+额外记忆碎片消解因子）

④ 数据回溯·实验模式（未知配方调试）

连思伟盯着那西个选项，手指悬在面板上，表情像是面对着一道高等数学题。

“那个……”他纠结地看向角落己经重新翻开漫画的黑瞳，又看看那边正在电子地狱里嗷嗷开荒的两大阴差，“冰沙……选哪个好？”他下意识觉得这东西得问专业人士？或者……非人？

黑瞳的目光从《修罗少女田园生活》漫画中抬起来，那双深邃的、瞳孔边缘带着稳定紫晕的眼睛没有看连思伟，也没有看那菜单，只是安静地落在那个嗡鸣运作的“格式化·孟婆汤调制机”上。冰蓝的眼白里映着机器幽蓝的光，看不出情绪。几秒后，那紫晕似乎极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她微微垂眼，继续翻看漫画中关于“田园怨灵饲养指南（可食用版）”那一页，只留下一个无声的剪影。

角落小机器发出“哔哔哔”三声轻响，指示灯转为稳定的蓝光。同时，广播里响起柔和的电子合成女音提示：

【格式化·孟婆汤特调——忧乐参半·冰沙模式，调制完成。请用您的身份信息登录酒店官方APP扫描条码，解锁‘随汤附赠’的独家‘前世（随机）恩怨数据摘要报告（仅供娱乐）’一份。】

连思伟默默地摸出自己那台特制的工作平板……看着屏幕上弹出的、一个由无数乱码符号组成的“汤罐条码”……又看了看屏幕上《阴间美食通》那打8.8折的广告页面……又忍不住瞥了一眼休息室中央那悬浮着的战场光幕——老牛正抡着锤头砸出一个巨大的数据冲击波光效（游戏特效），老马一道绿影配合鬼魅般从侧翼绞杀了一只无头小怪，爆出一小团光点（物品掉落）。

“……赛博驱魔、电子副本版地狱、还能自助打印格式化孟婆汤……”连思伟喃喃自语，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被这地方刷新了一次认知高度。他最终叹了口气，认命地将平板的扫码框对准了保温桶上的条码。嗡的一声，一个生成中的下载进度条弹出，文件名赫然显示为——《用户ID：追魂蹄·前世恩怨随机摘要（加密版）V1.0.1》.txt。

巨大的落地窗外，夜幕终于彻底降临，将城市废墟的轮廓溶解在深沉的暗蓝之中。而森罗万象酒店内部这间休息室里，奇异的科技感、地府的荒诞感、电竞的狂热、冰冷的研究、修罗少女的沉默阅读以及一碗新鲜出炉的“格式化孟婆汤”……共同交织成一幅只属于这个特殊存在的、怪诞却又莫名和谐的日常图景。连思伟调低了那碗汤的光屏亮度，端起一杯自动弹出的、散发着奇异清香冰气的暗色冰沙，喝了一大口，一股混合着凉意与微妙酸甜、仿佛还带点薄荷般清爽刺激的复杂味道在口中炸开，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的表情——像是混合了被呛到的惊讶和一种诡异的“脑子好像真的清爽了一点”的奇妙感觉。

老牛在副本里大吼一声（休息室里都能通过投影听见）：“爆了！爆了！三途河水精华！老马！快捡！” 老马的绿影在副本光影中上蹿下跳。

一切荒唐得理所当然。

这就是森罗万象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