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伍氏孤儿院2

“汤姆。”

既然小伙伴不让她寻找领养家庭以改善她目前的生活条件，那么就是时候鞭策小伙伴了。

“怎么了？诺娅？”被喊醒的里德尔还有些犯迷糊，原本因为起床气有些暴戾的眼神看见是诺娅将他叫起来时，瞬间清澈了起来。

“我不舒服，汤姆。”

里德尔惊的从床上坐起身：“哪里不舒服？”

这个时候生病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尤其是在孤儿院里，并不会有专门的医生愿意来帮助一个孤儿诊治，又费力又没钱的活总是没人愿意干的。

所以大部分孩子生病时总是用一些土方，又或者是硬撑熬过病痛。

捱的过去就活，捱不过去就死。

所以里德尔很紧张，凑到诺娅身边有些急切的询问到底怎么了。

诺娅瘪了瘪嘴，指了指自己的脚踝和脚心，里德尔顺着诺娅指的方向看去，有些无语的笑斥：“娇气病。”

孤儿院下发的衣物和鞋子都是不合身的廉价货，就像诺娅这几天穿的那双硬皮革制成的皮鞋，几乎所有人都习惯了这种没有经过软化的鞋底的触感，在脚心长满了厚厚的茧。

但偏偏诺娅不一样，整整八年还适应不了伍氏孤儿院这奇差的物质条件。

他叹了口气，起身从抽屉里翻出一盏剩不了多少的酒精灯和一小根银针，在烤过消毒后对着诺娅说：“你忍着一点。”

然后低头捧起诺娅的脚，用针尖挑破了上面红肿的水泡。

托了重活一辈子的福，诺娅这次的身体似乎还不错，自愈能力甚至到了有些奇葩的地步，几乎是里德尔帮着诺娅挑破那片水泡后，诺娅的脚心就恢复了光洁的状态，似乎在这之前从未受过伤。

不管看见多少次，里德尔还是觉得很神奇，他用一种让诺娅有些毛骨悚然的视线细细观察了诺娅的双脚，然后被诺娅一巴掌糊到了脑袋上。

“你又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呢！”诺娅吐槽，“总感觉你像要把我解剖的样子。”

里德尔闻言翻了个白眼，“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变态吗？”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们有些地方似乎不一样？”里德尔能感觉到诺娅和他本质上是一样的，属于一个独立于普通人之外的群体。

他从有意识起就可以隐约感受到诺娅身上那种属于同类的磁场，他在暗处观察了诺娅很久。

诺娅漂亮，性格好，似乎很多人都喜欢她，和阴沉孤僻的他完全是不同的两种人，但里德尔深知，他们骨子里是一样的人，如果将所有人的血肉剖开，那么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血中会蕴含着同一种力量。

他模仿着那些蛇类，毕竟除了诺娅，他最了解的就是那一类生物，他学着它们潜藏在暗处，观察诺娅的一举一动，了解诺娅的喜好与习惯。

她似乎总在忧伤，在思念着谁？又在为什么难过？

在想什么呢？诺娅？

她总是很善良，尽管表面上做出来对万事漠不关心的作态，但她的小习惯根本瞒不住任何一个有心之人，任何想要探究的人都会看见她柔软的内心。

笑得柔软的诺娅

她在思考时喜欢用手指抓起一缕头发绕着圈，那种蔷薇色的发色在光照下很漂亮，尽管有些讨厌的孩子总说那是女巫的象征，是不祥的象征，但没有人会否认它的美。

沉思的诺娅

她喜欢看灰暗外墙上爬满的常春藤，尽管它们有些己经枯萎，但她依旧对那些零星的绿意感到由衷的喜悦。

有漂亮棕色眼睛的诺娅

她还喜欢数墙角长出的霉菌又多了几朵，喜欢砾石堆里色彩绚烂的石子，喜欢偶尔从窗外掠过的飞鸟。

她怎么喜欢那么多东西啊？那她会喜欢他吗？

那些流鼻涕的普通小孩她都不讨厌，那么他肯定也不会被讨厌吧？

当然，她还讨厌很多东西。

她讨厌那些孤儿院下发的灰蒙蒙的衣服，尽管她穿上依旧很漂亮。

好可怜哦，诺娅

她还讨厌磨脚的鞋和泛黄的床单，讨厌乱飞的灰尘和难以下咽的粗粮，讨厌挨挨挤挤在一处的大通铺。

好委屈哦，诺娅

讨厌每天的早起做晨祷，讨厌每天餐前千篇一律的祝祷。

很无聊吧，诺娅

哦对，还有那些总是欺负人的臭小孩。

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

……

在不知不觉间里德尔的生活，里德尔的眼里就只剩下了诺娅。

可是诺娅为什么没来找过他说话？为什么没来主动找他结伴？他们不是才是真正的同类吗？

没关系…

诺娅，我唯一的同类

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

…我会来找你。

要用什么样的表情，要导演什么样的故事，要演如何的角色，要在一天的几点钟，又要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要够乖够可怜，要像那天细雨里湿漉漉的犬，只有那样，诺娅才会看着他接近他，然后，永远的和他纠缠在一起。

请垂怜我吧，诺娅……

善良的诺娅，温柔的诺娅，请垂怜我吧…

他们才是真正的同伴，那些骨血中都透出平凡的人，怎么配和她说话。

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

里德尔装作不小心用魔力震碎一只玻璃杯，用那些愚昧的普通人的责骂制成饵料，铺开一张由碎玻璃铸造的大网，诱哄着那条叫诺娅的笨鱼上钩。

里德尔眼眶里酝酿着盈盈的泪，看向挡在他面前的那个背影，隐晦的勾起了嘴角。

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诺娅……

叫诺娅的鱼，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