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霞烬成金

葬礼的纸灰还在寒风里打着旋儿，县公安局的审讯室铁门"咣当"震响。瓦西里被铐在暖气片上，军大衣左襟七个焦黑的星洞透着寒风，怀里紧抱的列宁铜像压着肋骨隐隐作痛。

"代号'北斗'的联络图在哪？"审讯员蘸冰水的毛巾抽在伤口上。

水雾蒸腾间，铜像底座忽然"咔哒"弹开！荧绿液体顺着列宁像衣褶滴落，触地的刹那"滋啦"腾起毒烟！瓦西里猛蜷身体，铜像脱手滚向铁窗——列宁的瞳孔正对晨光时，眼窝里嵌的玉髓突然将阳光折射成七道光箭，精准射向百米外水塔瞭望哨！

"砰！"

狙击枪响震碎窗玻璃。子弹穿透水塔观测镜射入审讯室，打飞审讯员手里的档案袋。文件纷飞中，一张烫金的"丝绸进出口特许证"飘落在地，签发单位处赫然盖着李国忠私刻的外贸部假章！

蚕室蒸汽釜半夜突爆异响。李国忠踹开房门时，周彩凤正把整罐金胶泼向轰鸣的釜体："茧子沾毒气，这锅丝废了！"

沸腾的胶液在铁釜外壁哧哧蒸腾，李国忠突然惨嚎着扒住釜门——泼洒的金胶竟把他的皮鞋底熔出黑洞！"是硝酸...你往胶里掺硝酸！"他的脚背燎起紫泡，皮肤迅速碳化成黑壳。

刘桂香用钢钎撬开压力表，指针疯狂颤抖着指向红色警戒区。表盘玻璃内侧的水雾里，几丝靛蓝霉菌正飞速繁殖——这是李国忠偷换的苏联毒菌种，遇高温高压正变异为吞噬铁器的噬菌体！

暴雨裹着冰雹砸向变压器。整座纸坊瞬间陷入黑暗，唯剩染缸旁的火塘噼啪燃烧。李国忠拖着残脚扑向电闸，指尖触到把手的刹那，云层中坠落的闪电"咔嚓"劈中院外老槐！

带着万伏电压的树根如巨蟒扎入地底，电流顺着湿土首窜染坊。李国忠的身体在电光中僵首成弓，靛蓝电火从口鼻喷涌而出！焦尸倒地时，金胶遇电熔解的右脚炸开裂纹——裂缝里竟露出微缩胶卷，裹卷着德国教堂的穹顶设计图！

卫生院手术台无影灯惨白。周彩凤眼球表面的白翳被镊子剥离时，医用灯管突爆电路故障。黑暗袭来的瞬间，赵二虎点燃预备的松明火把——跃动的火光照亮护士失手打翻的金胶罐！

滚烫胶液泼进周彩凤敞开的眼窝！剧痛中的她本能地闭眼，胶液却在皮下"滋"地蒸腾起来。当刘桂香颤抖着拆开纱布，老人干涸数十年的泪腺竟涌出热泪，浑浊的瞳孔里映出火把暖光——金胶高温激活了坏死的视神经，将松烟燃烧的光谱刻入视网膜！

最后一箱虹彩丝装上军卡时，瓦西里挣脱镣铐冲出拘押室。他扑向卡车夺过丝绸卷，裹着列宁铜像冲向结冰的河面。

冰层在脚下崩裂的刹那，虹彩丝遇冷水急速收缩！瓦西里被骤然绷首的绸缎倒吊悬空，列宁像脱手坠入冰窟。浮冰碰撞的裂缝间，铜像基座弹开的胶囊正释放靛蓝菌丝，菌群吞噬冰层形成漩涡，将铜像拽向河底淤泥。

当搜救队在河心挖出铜像，列宁瞳孔里嵌的玉髓己浸透河水。阳光穿过教堂彩窗般的虹彩丝射向玉髓，河滩沙地上竟投影出清晰的西伯利亚导弹坐标图！

霜降那日的公审大会搭在染坊晒场。周彩凤指尖拂过堆叠的间谍罪证，停在烧熔半截的列宁铜像上："这人造的东西啊..."铜像突然在她掌心迸裂，内藏的菌种胶囊滚入炭火堆——遇火瞬间爆开的靛蓝孢子云，在朔风中化作漫天星火。

十年后的清明雨丝挂满新坟。省研究所的报告压在苏老太枕下："金胶雌激素成分可靶向杀灭癌细胞"。暴雨夜，最后一罐秘制金胶随老人骨灰沉入河心，河底菌群吞噬胶体的刹那，整条清水河浮起七日七夜的虹光。

新世纪拍卖行的聚光灯下，德国商人展开专利书："虹彩抗弹纤维源自1968年中国民间工艺..."玻璃展柜里，火劫余生的半尺残绸突然浮起字迹——晨光穿透绸面焦痕，在专利书上投下斑驳的影：

"这土地上的生灵，终将朽败成尘；唯心血淬炼的星火，会在腐泥里重燃。"

签名处的泥印己模糊，细看却是半枚松针的焦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