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烫手山芋，沾因果

说干就干！

周弥生挑眉甩袖，一团妖云如锁链般缠住剑脊，硬生生将其按在掌心。

哪料刚将剑拔出鞘三寸，剑身便发出一声清越长吟。

青芒暴涨三尺，剧烈的嗡鸣震得他虎口发麻，险些脱手飞出。

“靠！这哪是兵器，分明是头桀骜不驯的烈马！”

“给老子老实点！”

周弥生不服气，输入更多的妖力，在身后凝出巨蟒虚影。

剑身震颤不休，刃口劈开的气浪卷得云层倒卷。

一连尝试了三次，均被剑势震得连退半步。

甚至剑气与他的力量相抗，擦出刺啦作响的青紫色火星。

玉面小将见状，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青冥剑乃西海玄铁混着龙血锻造，没我精血催动，你连半寸都拔不出。”

“罢了。”

周弥生瞥他一眼，十分遗憾！

“可惜啊 ，这剑认主不认势，和我这妖界俊才有缘无分呐！”

随后只得无奈地撤去压在剑上的妖气。

那柄飞剑如获大赦，剑身欢吟着“嗖” 地飞回主人身侧，剑柄在玉面小将掌心蹭了蹭，竟似撒娇一样。

青冥剑有剑灵，认主后便入人心。

除非碎灭它主人的灵识，或是以强横的法力强行镇压，否则休想染指分毫。

周弥生着下巴沉吟。

他当然能以妖力强融剑灵，最多多耗费一些时间罢了。

但那样做无异于将传世名琴砸成烧火棍。

剑若失了灵性，纵有万钧之力，也不过是块锋利些的废铁。

至于取玉面小将的性命……

若换作旁的虾兵蟹将，周弥生早一剑抹了他的脖子，抛进毒龙潭。

可偏偏这货是泾河龙王的种。

那老龙虽是个迟早要上剐龙台的倒霉蛋，却连着龙族的体面、佛门的算计、天庭的威仪。

稍有不慎，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祸。

杀？

不成。

这小龙眉心嵌着龙族特有的 “守魂珠”，死后七日魂归水晶宫。

届时泾河龙王只需往阎罗殿递张状纸，他便要被勾进地府受拔舌之刑。

放？

更不成。

今日放虎归山，明日这小龙带一群虾兵蟹将来剿杀是小事，万一走漏了他会地煞变化的风声，佛门岂能饶过他？

“唉......妈的，这下真的是招惹了一个烫手山芋。

杀不得，也放不得！”

周弥生烦躁地揉了把额角，也顾不上这位龙族小殿下在一旁对他的冷嘲热讽。

此刻他的思绪如乱麻般绞在一起。

作为熟读《西游记》的穿越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泾河龙王的悲剧。

那个因赌局篡改雨数、触犯天条的倒霉蛋，看似死于袁守城的算卦，实则是被仙佛联手推入了必死的局。

最终被魏征梦中斩首，头颅被提去唐王殿前索命。

佛要借他的头颅引出唐太宗游地府，开设水陆法会的连环戏码，实现东扩的目的。

天庭要借他的死彰显天条威严。

而龙族，不过是棋盘上随时可弃的卒子。

他还记得书中写老龙被魏征斩首时，龙头坠在唐王殿前，龙目圆睁，眼底凝着未消的怨愤。

却不知这怨愤早在仙佛的算计中，成了推动取经大业的燃料。

甚至可以说，整个西天取经的八十一难，在周弥生看来，都不过是场盛大的屠妖宴。

佛曰普度众生。

可沿途被棒杀的白骨精、被清蒸的蜘蛛精、被剥皮抽筋的豹子精……

哪一个不是天地孕育的生灵？

他曾在五行山见过揭谛们翻阅的《度魔经》，经中明言 “妖心即魔种”。

却对仙佛纵妖为祸之事只字不提。

比如当年奎木狼私通凡人，玉帝不过贬他去兜率宫烧火，青牛精下界吞了一城百姓，如来都得送他金丹赔罪。

众生平等？

不过是强者给弱者画的牢，而钥匙永远握在端坐莲台的人手中。

......

怀中的小龙忽然挣扎得剧烈了些，周弥生这才收回了思绪。

发现刚刚神游天外的时候，竟然把对方的手腕攥的红了一大圈。

那张玉面因疼痛泛起潮红，却仍咬牙骂道：

“你这蛇妖！快把本殿下的经脉掐断了！”

“抱歉。”

周弥生松开手，但看着望着怀中愤愤不平的小龙，喉间泛起苦涩，不由得叹息出声：

“西游大戏啊……”

估计还有好几十年才能到贞观十三年，可这潭水己经浑得能养鱼了。”

确实！

算算时间，如今距离唐僧踏上取经路己经不远了，三界的暗流早己涌动。

周弥生来到这个世界后，一首想做的事情就是增强实力，然后顺便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既不能靠近西行路线的 “死亡地带”，更要远离任何与取经相关的因果。

他比谁都清楚卷入西游主线的下场。

无论是占山为王的 “幸运儿”，还是安分守己的 “自在妖”，只要挡了取经路，便是一棒扫平的命。

可偏偏事与愿违。

他才刚刚逃离五方揭谛的束缚，如今又阴差阳错擒了泾河龙王之子。

俨然又一脚踩进了旋涡边缘。

真是倒了大霉！

小龙揉着手腕瞪他：“什么贞观十三年？你到底在说什么胡话？”

周弥生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能说什么？

说你父亲将来会被斩头，说你八哥会在黑水河为祸，说你龙族满门终将成为西游大戏的背景板？

这些话若说出口，眼前这心高气傲的小龙怕是会笑掉大牙。

然后找机会，毫不犹豫地撕烂他危言耸听的臭嘴。

......

“没什么。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打听，说了你也不懂！”

周弥生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将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告诉这条碎嘴子的小龙。

至于对方气鼓鼓的质问，则被他自动过滤。

那些关于因果轮回、仙佛算计的破事儿，跟这颗榆木脑袋的龙族崽子说了也是对牛弹琴。

看着眼前这个满脸不服气的小龙崽子，周弥生喉间滚过一声闷叹。

“泾河龙王想抓我，我扣了他儿子……这他妈不是摆明了往漩涡里跳吗？”

就目前而言，事情己经发生，避估计是避不开了，只能想办法处置好怀中的这条小龙。

免得西游第一场大戏的因果沾染到自己的身上。

不过，既然杀人灭口的方法行不通，那么就只有放一条路。

可怎么放才能既不惹祸，又不让这小龙泄露风声？

这是一个难题。

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正琢磨着，突然，他眼睛一亮，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