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埋刺

“这倒也是。”

“二姐近日女红学的怎么样？新雅裁了件新衣，非闹着要也给我做一件呢。”何大姨不是关心她妹妹那些家务事，敷衍几句便拉起了家常。

她女儿心灵手巧，衣裳做的不比外面买的差，她也是能穿上女儿做的衣裳的人了，不由得意的跟妹妹显摆。

“别提了，她自打落水后就没碰过针线，整个人都变了，对我也带着几分疏离，要不是刚从水月庵回来，我都怀疑她真撞上什么东西了。”尤老娘一听外甥女要给姐姐做衣裳穿，想到女儿近日那不让人省心的样子就心烦，不觉跟姐姐发了牢骚。

“这倒怪了，不怕佛菩萨，怕不是利害的妖邪在作祟？又或是那件事被她看出来，有意跟你置气？”何大姨也想不通，那二姐向来知道疼人，怎么态度突然翻转？

“应该不可能，就是落水受了刺激，以前的事儿也都说的上来。”她心里还真有点没底，那天她让小山把那两件衣裳送过来，还说让她自己穿吧，她就明白了她不好糊弄了。

“本来我引着她也有几分苗头了，这事过个一年半载也不急，反正她现在也瞧不上张华，她知道自己想要过什么日子。”尤老娘有预感，她这个女儿怕要脱离自己的掌控了。

“那你说的变化是什么？她变什么样儿了？”

“怎么说呢？她现在成日里研究香粉面脂，把那香粉铺子要了过去，打算卖香粉去，这些日子成天往外跑，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尤老娘嘴上说着女儿不听话，可女儿行事那有条不紊的样子，心中不由得意。

“想赚钱也是好事儿，不过你那铺子位置不好，她一个小姑娘懂什么生意？就连咱们都看不明白那些账目，她哪里懂那些弯弯绕绕？盘出去还能收上来些钱，你由着她这么胡闹，又得填进去多少？”何大姨见那铺子还不往盘，心中便急了起来。

她还打算中秋之前盘下来呢，那铺子虽偏僻但是它地方大，东西又都是现成的。

新佑早让她盘下来，她见那铺子暂时不好找买主，想晾晾压压价，哪想到被那二丫头抢了先。

“左右账上就那200两银子，随她去吧，折腾不动了就知道听大人的话了。”尤老娘说的口干又端起茶杯。

“200两！不是我说你，大手大脚的毛病是得改改了。现在不是妹夫还在世的日子了，你那些首饰都变卖的差不多了吧？还剩几样？”何大姨听了声线不由得变高，她这妹妹可是嫁了两回，不知道那死鬼们给她留了多少好东西。

“就当哄哄她了，让她知道知道外面什么样子，以后就知道走哪条路才对。”

“你那大闺女可给你准话儿了？”何大姨见尤老娘说的轻松，便故意提尤氏刺她。

“一说我就来气！她就在那装糊涂吊着我！”尤老娘本就对尤氏不满，气的头上的珠钗乱晃。

“那姑爷呢？”她就知道一提尤氏她准炸，这回让她还得意。

“二姐那模样在那，这还用说？”尤老娘想到贾珍的态度，脸色便转怒为喜。

“你那大闺女要是抬抬手，将二姐的婚事摆平，再寻一门体面的亲事，姐妹们整整齐齐的多好，她非得装糊涂。”听尤老娘一提贾珍，那怒火平息了三分，她便顺势又加一把火。

何大姨这人没什么爱好，就爱看她妹妹炸毛，她这个妹妹脑子虽笨，命却比她好，嫁了两回那死鬼妹夫都听她的。

她不过随口一提，嫁个外面的穷光蛋不如跟了贾珍，这个蠢货就听心里去了，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做母亲的，她也是开了眼了。

摊上这么个母亲，她那两个外甥女儿有苦头吃喽！不过这关她什么事呢~

“她那是恨我呢，我不就是把她亲娘的东西都封起来了吗？再说那桂花哪有桃花经看，看完花还能吃桃。”尤老娘这话说的底气不足，她哪知道那死鬼走的那么早，现在弄成这个样子。

原来当年尤老娘进门的时候，尤氏尚小。

她装了些时日，见那死鬼对她情深义重的样子，竟连装也不装了，让人收了前头太太的东西不说，竟连那桂花树也砍了。

那树是尤氏出生那年她娘亲手栽的，临终时还拉着尤氏的手说，以后那树就是她，她会一首在那，想她时便看看那树。

尤氏跪在地上那样求她，她理都不理，叫人首接砍了，她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知道拦拦就由着她砍。

“你确实不该砍那树，终究是个死物，哪就容不下它。况且还是她亲娘给她栽的，当初你但凡对她体面一点，如今她也不至于跟你这样装糊涂。”不应该的事多了，要怪就怪自己运气不好，谁让人家飞上枝头了呢。

“谁知道张家倒的那样快，早知道趁那死鬼活着就把亲事退了。或者首接打死，也不至于拖成现在这样。”上不去又下不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尤老娘先是恨张家不争气，又恨头一个丈夫，非得弄那劳什子的指腹为婚。

最后恨姓尤的也是个短命鬼，最恨的还是自己命苦，没遇上良人。

“不是还有姑爷吗？你着什么急，他不是一向给你体面吗？何况那二姐入了他的眼，你担心什么？”何大姨见妹妹气的暴跳如雷，生怕她在这里发作，她可没心思哄她，赶紧捡她爱听的岔开话题。

“唉……我总觉得这二姐变了，怕是不能按以往行事了。”想到慕灵现在的样子，她心里实在没底，这事本就是她亏心，天底下哪有她这样当娘的，上赶着要把女儿送给继女的丈夫。

“你不是把话都掰开了，揉碎了跟她说了吗？之前不还说她也露出几分意？”何大姨心里也看不起她妹妹如此行事，可是一想到她妹妹嫁了两回都是官宦人家，凭什么偏她苦命嫁了商人。

定要搅一搅她家那浑水才好，便诱着她这妹妹把外甥女往贾珍跟前推，凭什么她一辈子都是舒坦日子。

反正这决定是她妹妹自己做的，她一句出格的话都不说，再说了又不是她的女儿，过的好不好体面不体面关她什么事。

“你不懂，就是心里感觉不对，她虽没说别的，可是她身上多了一股狠劲，现在天天晨起练功夫呢？”

“哈哈哈！她一个小姑娘能练什么功夫？”何大姨觉得她那外甥女别是脑子烧傻了，怎么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就她那小身板还练功夫？

“练得什么？说来我听听，要是好赶明儿我也练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