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献祭的烟火

审计组入驻的通知邮件像块烧红的铁，烙在北极星项目组的投屏上。空气里飘着打印机硒粉的焦味，混着李薇高跟鞋叩击防火通道的闷响——她在给董事长做第六次紧急汇报时，被钢制防火门切断了最后半句“绝对清白”。

匿名论坛的火山在这时喷发。

置顶爆帖《陈董的狼性供应链——从狼皮到人皮》像淬毒的匕首，首接剖开海外离岸公司的肠肚。九宫格里股权架构图被P成鬣狗分食图，标注“供应链金融”的箭头上爬满带血的钢印。最致命的是那张被放大的瑞士银行流水截图，收款方“LU CAPITAL”和付款方“腾达精密”之间，跳动着陈董私人秘书的指纹认证码。

整个评论区如同坟场般死寂了三秒，首到Lu的血红色ID浮起，轻飘飘打赏了五万虚拟币。留言框弹出冰冷弹幕：

“建议补充2023年4月货柜LUCKY7的温控记录”

李薇的辞退警告信扫描件，就是在这片死寂中钉进林小满邮箱的。

发信时间显示凌晨1：17分，附着人事系统高亮截图：“因屡次泄露公司机密（含伪造证据嫌疑）”。屏幕冷光映着林小满指尖发抖的倒影，背景却是财务部工位此起彼伏的折纸声——隔壁组正把辞退通知打印纸折成翅膀残缺的纸鹤，而李薇的电子签名被精心裁剪下来，贴在折纸鹤溃烂的屁股上。

“看群。”老王用沾满机油的扳手敲了敲她主机箱。行政群里正疯传一张照片：陈董的迈巴赫冲破雨幕驶离地库，尾灯在积水里拉出两道血红长痕，像被剥了皮的蛇。

33层落地窗正上演荒诞默片。

李薇举着手机贴在玻璃上，指关节抵着冰冷的“顾淮州”号码却不敢按下。窗外楼下广场，审计组的黑色车队正鱼贯驶入，车顶的警灯在阴雨天里像沉默的蜂针。她没注意到身后保洁正在擦拭办公桌，那块“狼性领袖”水晶座被挪开时，露出底下压着的半张黄便签——紫外光照下显出两行电子墨水笔迹：

弃子协议激活倒计时 00：03：29 证据链坐标：货运单 L-Y7

突然响起的手机震动惊得她猛回头。加密信息只有三个血滴emoji，发信号码却是陈董二十年前的旧手机号——那个曾亲手交给她镀金鬣狗徽章的号码。

服务器机房此刻正弥漫着诡异的甜香。

技术总监盯着突然飙升的带宽曲线骂了句脏话。屏幕上的流量洪峰分明来自匿名论坛，可防火墙却显示所有数据包都贴着“董事会议程附件”的加密标签。他刚切断备用服务器电源，整面故障警示屏突然被猩红覆盖。

自动屏保程序正将《供应链操作手册》扉页铺满每块屏幕。封面那张鬣狗分食羚羊的照片被P成董事会合影，最上方是加粗黑体标语：“狼性分赃指南：论弃子的火候掌握”。角落的船舶编号LUCKY7在红底上格外刺眼。

“闹鬼了...”新来的实习生指着屏幕哆嗦。那些被剖开的羚羊腹腔里，分明嵌着陈董海外别墅的经纬度坐标。

地库通风管深处传来金属摩擦声。

保安队长把那条镀金假狼链塞进证据袋时，粘在指腹的绿宝石掉进排水槽。他骂咧咧打开手电筒追着滚动的假珠宝，光束却意外照亮沟槽深处半张烧焦的货运单。残存字迹在污水浸泡下反而更清晰：

货柜 LU-CKY7 温敏货物：情绪萃取设备原型机 托运方签章：CMY_research

远处传来迈巴赫的急刹声。他慌忙缩回黑暗，裤兜里的老式收音机滋啦爆响，午夜点歌台主持人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穿刺耳膜：“有听众点播《狼走千里吃肉》...嗞...但系统故障改放《我为祖国献石油》...嗞嗞...那就一起欣赏这份...献祭的烟火...”

消防卷帘门落下的轰鸣吞没了歌声，只有绿色假宝石在污水中泛着幽光，像鬣狗饥渴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