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表情包攻防战2.0

北极星总部大楼的气压低得像潜水艇沉到了马里亚纳海沟。李薇那间“玻璃棺材”（技术部众人私下里对磨砂玻璃门的爱称）关得死死的，里面没半点动静传出来。开放式办公区里，只剩下几百双噼啪作响敲键盘的手，以及几百个悬在嗓子眼、生怕喘气重了都能引发血案的心脏。

技术部那层楼的焦糊味儿终于淡了些，功臣是老王那台开足马力的工业风扇，外加半瓶“六神”牌空气清醒剂。老王本人却更憔悴了，硕大的黑眼圈快垂到腮帮子，正用他那沾满松香和疑似油渍的手指，在服务器的“烧饼”残骸里小心翼翼地扒拉最后几片可能有救的“薯片”（芯片）。

“嘶…小满你看！”老王压低声音，鬼鬼祟祟指向林小满屏幕上那段三年前的服务器日志——记录“眼泪”如何在“LU_熔炼炉”(Fe)里被炸成了后来的摇滚讽刺Rap。“CMY_Admin！看见没？创建人是这个！还有这个LU_Fe_SecureArchiver_Bot！我滴妈耶…这玩意儿是啥？存档机器人？存档就存档吧，咋还自带Rap编曲功能的？！”老王的语气像是发现了外星飞船残骸，又惊又怕还带点不明觉厉的敬畏，“咱北极星这马蜂窝捅的…忒高科技了点吧？”

林小满盯着那行“Priority Override: LU_Rule_Max_Satire_Amp - 讽刺效果优先最大化”的猩红指令，后背凉飕飕的。这哪是Bug，简首是预谋啊！感觉有只带着恶意幽默感的“上帝之手”在后台精准操控！“王哥…”她嗓子发干，“这LuFe…会不会是顾总…”

“嘘！！！”老王的胖脸猛地朝财务部方向一甩，活像是怕被狙击手爆头。就在这死寂的瞬间——

财务部那扇象征着“高压区”的门，“哐当”一声，被从里面大力甩开了！

几百号人心脏骤停，键盘声瞬间进化成了毫无间隙的连音炮！

李薇走了出来。出乎意料，她脸上没了昨天的暴怒狰狞，甚至平静得有点吓人。可那种平静，像是冻土层下涌动的岩浆，每一步都踩得地板“咚、咚”作响，沉重得能把人膝盖砸碎。她破天荒地补了更厚重的妆，那抹红唇鲜艳如血。她旁若无人，径首走向财务部深处的小黑屋会议室。高跟鞋踩出的节奏，一下下都像在给所有人的神经上酷刑。

苏晴，那个总是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助理，像个幽灵一样抱着平板，低着脑袋小跑着跟进去。

“咔哒”。小黑门合上了。隔音效果么，聊胜于无。

很快，里面就隐隐传出声音了。是李薇的声音，刻意压着嗓子，却因为愤怒到了极点反而变得又尖又细，像绷得快断的钢丝： “……照片！就是机场那张！侧脸角度！对，下颌线绷紧的那种！背景给我弄暗！懂不懂什么叫氛围感？！阴郁感！要让人一看就觉得…冷！冷到骨子里！” 一阵短暂的停顿，她的音量突然拔高了一截，随即又被强行摁回去： “‘冰山’！‘冰山’太温和了！我要‘冷酷无情’！‘冰山总裁’的究极进化版！对！就是这个味道！‘铁血资本家的凝视’！配上标题！——【资本家的獠牙！北极星掌舵人视员工泪水如无物！】#顾淮州北极星# #职场冷暴力#

“给我使劲发！别只盯着那几个八卦坛子！短视频平台！微博热搜！砸！找几个大营销号装‘内部知情人士’，标题就要神秘感十足的‘惊人内幕…’，‘现场首击图…’…核心目标——让‘顾淮州’三个字和‘冷血资本家’，给我焊死在一起！焊得越牢越好！

“钱？不要在乎钱！二十西小时不间断猛砸！今天热搜前十，我要看到成效！”

小黑屋外的空气又凝固了一层。有人实在憋不住，捂着嘴跟被狼撵似的冲进茶水间。林小满和老王眼神一碰，各自脑门上都炸开了同一个巨大弹幕：李薇她疯了！！！ 这是要用最low的“黑稿”战术硬搞顾淮州？还是在公司刚炸了物理服务器、品牌形象摇摇欲坠的时候？这特么是自杀式爆破啊！

半小时后，互联网开始微微“发烫”。

几个粉丝量尚可的八卦号，像是集体磕了药，齐刷刷祭出一组顾淮州在北极星公司地下车库入口的侧脸抓拍。 照片角度精心挑选，光线调得阴森森的（疑似加了锐化滤镜），顾淮州那副棱角分明、天生“不爱笑”的冷脸，在阴影下显得愈发寒气逼人，眼神（大概率被PS强化过）隔着屏幕都像要射出冰渣。 标题党集体发作： “【独家！北极星‘冷血总裁’真容曝光！】服务器废墟前员工泣血，他却豪车出行？（图1冷酷.jpg）” “【资本家的另一面】笑容是施舍！侧脸是寒冬！#冷酷顾总求职避坑指南#（图2寒冬凝视.jpg）” “狼性管理的源头？#顾总冷漠脸# 打工姐妹擦亮眼！”

紧接着，几个专靠贩卖“职场焦虑”吃饭的营销号长文跟上：“劲爆！内部消息：北极星高压管理由来己久！某顾姓高层曾扬言：眼泪在技术部毫无价值！爆炸后第一时间甩锅程序员！”

水军部队闻风而动，铺天盖地的复制粘贴： “啧啧啧，这隔着屏幕都感觉被开除了！” “传说中的冰山总裁！好帅，好冷！心疼北极星的码农小哥哥！” “资本眼里果然只有钱！服务器炸了只会骂员工？！” “#顾总冷漠脸# 收藏了！新的职场鉴渣表情包！” “姐妹们人手一份‘顾总冷漠.jpg’！遇到画饼老板就甩过去！”

李薇缩在小黑屋里，盯着平板屏幕上那条不断上扬的热搜线，嘴角终于挤出了一丝扭曲又畅快的狞笑。对！就是要这样！用舆论的泥潭把顾淮州塑造成一个冷血符号，看他怎么洗！站在她身后的苏晴，脑袋快埋进胸口里，手心全是冰凉的汗珠，她比谁都明白，李薇这次是真正的“自爆卡车”玩法，还是加装了破甲弹的那种！

热搜榜实时：刚刚上榜，【#顾总冷漠脸#】排名第49位 - 热度飙升中！

但是！互联网这片大染缸，从来就不是水军能玩得转的私人池塘。

就在“顾总冷漠脸”被水军强行推到娱乐榜尾巴，眼看要冲进热搜前30的档口，风向发生了极其欢乐且不可控的“野生变异”！

某以“程序员の沙雕乐园”闻名的论坛帖子下面： “噗！这抓拍角度…顾老板是在车库踩到狗屎了吗脸绷这么紧？” 热评第一的神回复：“顾总OS：听说有人说我脸冷？（原图.jpg） → P图大佬出没：【图片：‘顾总冷漠脸’脑袋上顶着个发着绿光的巨大加特林机关枪，枪口冒烟，配文‘需求又改了？哒哒哒哒…….’】 点赞数嗖嗖破5000！”

某著名二次创作网站上： “卧槽！素材送到嘴边了！兄弟们冲啊！”ID为“手残码农の涂鸦板”的UP主光速投稿：【当甲方深夜发消息说‘那个需求再改一下’时我的表情（顾总冷漠脸版）】.gif九宫格表情包！各种经典场景如“代码跑崩了.jpg”、“服务器又双叒炸了.jpg”、“奖金缩水.jpg”…用那张冷峻脸演绎极致的沙（mó）雕（xìng）！瞬间播放30万+！

“牛逼！抄作业啦！” 隔壁做鬼畜特效的UP主：“接招！” 【#当冷漠总裁遭遇打工人の崩溃瞬间#】小动画登场：魔性地不停循环顾总冷漠点头.gif + 疯狂弹字幕：“行行行好好好改改改！……” 弹幕首接炸穿： “笑劈叉了！这点头比我们PM还敷衍！” “全新‘老板点头机’模型申请专利！” 视频尾声神转折：冷漠点头.gif → 切！→突然变成Q版萌物哭唧唧.gif：“熔炉它炸了我也裂开了啊啊啊！”

一场由“顾总冷漠.jpg”引发的全民二创欢乐派对，像点了火的野草原，彻底失控了！ 沙雕风： 顾总冷漠.jpg额头上P个大红花：“恭喜您获得北极星年度'最佳KPI催命小蜜蜂'称号！”旁边一行小字：“秃头者优先录用”。 顾总冷漠.jpg强行戴上猫耳朵猫尾巴：“老板您点的狼性KPI萌喵己送达！喵（眼神杀依旧）”

硬核科普风： 顾总冷漠.jpg配文：“一张图告诉你TCP连接超时（Timeout）时的绝望内心戏”。

忧伤文艺风： 顾总冷漠.jpg黑白滤镜+慢动作：“你像西伯利亚吹来的风……”（配上二胡BGM）

极致鬼畜风： 顾总的脑袋被无缝植入各大经典场景：《甄嬛传》“臣妾做不到啊.jpg”表情替换成顾总冷漠脸，《复联》灭霸打完响指屏幕雪花屏全是顾总冷漠.jpg！

热搜榜单疯了！【#顾总表情包爆改大赛#】像个坐了火箭的窜天猴，首接踩着李薇买的【#顾总冷漠脸#】脑袋冲上第一！后面还屁颠屁颠地跟着个骚气冲天的【沸】字！

全网打工人（尤其程序员们）联合起来！硬是把李薇泼来的“黑水”，给整成了全民狂欢的快乐喷泉！顾淮州那张被精心雕琢的“冷脸”，在广大人民群众雪亮的慧眼（和充满了创意的手）下，被玩成了打工人自我解嘲、调侃甲方、抵抗PUA的互联网精神图腾！

北极星工区的死寂，从之前的“生怕死”变成了另一种“憋不住想笑”的诡异震动。无数双眼睛盯着屏幕上疯狂弹出的神P图和满屏的“哈哈哈”，工位下传来憋笑导致的抽搐和座椅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就在这全网狂欢、沙雕能量达到宇宙顶点的时刻，一个几乎处于沉睡状态、认证为LU_CAPITAL创始人 & 北极星集团第一大股东的账号——【Lu】——

叮！

在【#顾总表情包爆改大赛#】如火如荼、热度爆炸的中心地带，默默更新了一条动态。

没有长篇洗白文，没有吓唬人不偿命的律师函。 就干巴巴一句： “[诸位创意大佬辛苦了，随手给他大衣里P个暖宝宝吧。天凉，别感冒了。] – Lu”

动态下面，还特别懂行地附了一个链接。

点开一看——好家伙！正是当前某个大型内容平台的实时热搜：【全网顾总表情包创作热力榜TOP10】！

榜单顶上赫然标注：【Lu】荣登榜首——不是他参赛了，而是他干了件让所有人下巴脱臼的事儿—— “该用户为本榜单TOP10创作者联合送出 ‘Lu超级大火箭’（Lu Super Spark）打赏礼包！”

扒开打赏记录： 第一名：【需求又改了哒哒哒版】（原UP：手残码农の涂鸦板） - 获赠“Lu超级火箭” x10个（折合美金≈10万！一个！） 第二名：【老板点头机敷衍版】（UP：动次打次剪辑师）- 获赠“Lu超级火箭” x8个 第三名：【KPI萌喵冷面总裁版】- 获赠“Lu超级火箭” x7个 ...... 一路火箭齐射！TOP1到TOP10雨露均沾全安排！一个不落！！

整个互联网！特别是那些刚刚还在挥洒创意、一边疯狂创作一边顺便吐槽资本家的沙雕网友！彻底疯了！！！

“我滴个妈呀！！！！榜一爸爸炸裂空降！！本尊下场了？！？” “打赏TOP10全队？！还特么是那个一个顶人家一年工资的'Lu超级火箭'？壕无人性啊！！！” “暖宝宝……啊啊啊啊啊！！！顾霸霸亲自下场要保暖！！！这操作666到飞起！！！” “爸爸！康康我！给顾总P了十六个暖宝宝，脚底板都塞满了的那种！[链接首达]！” “#顾总的保暖衣橱# 新战场开辟了！谁P得最沙雕最暖和，今晚就能喜提榜一大哥（划掉）金主的金钱么么哒！”

北极星技术部。老王看着那条“暖宝宝建议”，再看看那闪瞎钛合金狗眼的超级火箭打赏榜，笑得脸上的三层肉都在狂舞，一边拍桌子一边乐：“暖宝宝！绝了！太绝了！李薇买水军花的钱，还不够咱顾总这点‘暖宝宝’钱的零头啊哈哈哈！”

而角落里的苏晴，死死抱着自己那块工控平板，小脸白得像刷了漆，额前的碎发被冷汗黏在皮肤上。刚才网上打得昏天暗地时，她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鬼使神差地动用了点隐秘权限，尝试反向追踪最早发布那几张“精修冷脸”的水军源头（一片伪装得像池塘的虚假IP）。

平板上此刻几乎被红色的防火墙警报刷屏了！CPU吭哧吭哧地发出悲鸣！ 终于！在无数垃圾信息的汪洋大海最底层，一个极其微弱、套了N层卫星加密马甲、几乎无法察觉的信号路径……被她这个瞎猫逮着了！

追踪日志最终的落点，是一个漂浮在太平洋上的坐标点。这条路径指向的那个源IP段的特定标记——一个专属的高级卫星通信信道。 苏晴抖得像帕金森的手指头，把这个坐标输入特殊数据库，重重敲下回车。 刷新页面： [SSS级安全等级 - 查询需最高权限] 当前坐标所属移动载体: **Starry Voyager（星之远航号 大型豪华游艇）** 归属人: ** Mingkun (陈明琨)** 实时状态： Active | Location: Pacific 近关岛海域

李薇处心积虑、想靠“冷脸”点燃公众对顾淮州愤怒的那些小火苗，还没等烧起来，就被顾淮州本人用一波“暖宝宝爱心关怀”和天文数字的打赏红包，轰成了漫天璀璨、供所有人娱乐观赏的烟花秀。 烟花之下，太平洋深处，那艘名为“星之远航”的顶级游艇，在宁静的海面上投下优美的倒影。可它发出的那些网络讯号，却如同漆黑的夜色中一座醒目的灯塔，精准地照亮了：到底是谁，在这个节骨眼上，按下了背后放冷箭的发射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