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冯宝宝的特训课与脑门上的奇门阵法

张放跪伏在冰冷粘腻的污水里，心脏在胸腔里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空气里混杂着牛骨汤的油腻、辣椒的呛人、还有污水渠特有的腥臭腐败味，刺得鼻腔生疼。这些混杂的气味如同无形的枷锁，死死勒住他的喉咙，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额头上那块纱布早己被冷汗浸透，黏糊糊地贴在伤口上，每一次微不可察的汗毛竖起，都牵扯起一片针扎似的刺痛。

视线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磨砂玻璃，昏暗巷灯投下的光影轮廓异常模糊。唯有冯宝宝那双穿过油腻酱汁与滑落肉片构成“帽饰”的间隙投射而来的目光，是清晰的。那目光纯粹依旧，像深山雪水洗过的黑曜石，但此刻，在那片纯净的最底层，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安静地沸腾——一种混杂了巨大的错愕、茫然，甚至……一丝被强行压抑住的、仿佛沉睡火山苏醒般极其细微的……本能躁动？

那躁动并非滔天怒火，更像是一种被极端反常冲击了认知逻辑后产生的底层震荡。当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将一颗陨石精准投掷在沉睡神祇的头冠之上——伤害为零，荒谬性却首接爆表！这瞬间超越了她数十年认知体系中所有关于“冲突”、“冒犯”、“危险”的标尺极限！

张放感觉空气骤然凝滞！每一次微小的呼吸都像是吸进了粘稠冰冷的胶水，沉重地坠在肺泡里。冯宝宝身周，那股无形蔓延的、源自西伯利亚冻土深处的极寒气息陡然暴涨！

呼——！

不是风，更像是一种真空形成前的死寂抽离！

冯宝宝兜帽下那张沾着暗红油光和白色脂肪凝结物（一片滑落的油皮冻）的脸庞没有多余表情，只是那双眼睛里的茫然瞬间被冻住。她的右手，那只沾着几滴酱汁油星的手掌，极其自然地垂在身侧，仿佛只是无意间轻轻向外翻开了一寸！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庞大到扭曲空间的吸力毫无征兆地从她周身爆发！目标——地面所有可以吸纳的污物！

哗啦啦——！

张放膝盖下那片油污混合汤渣的脏水，如同被无形的巨鲸鲸吞！瞬间剥离地面，向上腾空倒灌！连同他裤腿上沾染的汤渍、油点、面条渣，甚至是从他额角纱布边缘因为极致恐惧而新渗出的一滴细小血珠，都被这股蛮横不讲理的吸噬力量强行抽离，化作无数微小的暗色水珠和污物微粒，疯狂汇向她身周一米之内那片诡异的、被剥离干净的真空区域！

噗通！

那股吸力消失的瞬间，那些被强行汇聚的污物如同失去了悬线的傀儡，猛地砸落地面！正好形成一片完美的、紧贴冯宝宝鞋底的混浊水膜！水膜浑浊粘稠，折射着污秽的光。

冯宝宝的眼神动了一下。她的身体随着水膜的铺开，极其自然地、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顺着水膜滑开的弧度方向——往左前方迈了半步！

动作幅度微小得如同微风拂动柳枝。

但对于还以可耻姿态跪在污水边缘的张放来说，这一小步的滑移，己经瞬间将他暴露在冯宝宝视线的核心落点上！如同枪口完成了最后的微调瞄准！

嗡！

系统光屏在张放意识深处如同被高压电流击穿！猛地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撕裂精神空间的猩红之光！

【警告！目标生物场进入绝对锁定态！】

【空间奇点生成！核心攻击矢量锁定（宿主额头空间感应源）！】

【威胁判定：SSS+！超规则类抹杀级！】

【被动触发：风后奇门·空间基础碎片（震位核心）超载共鸣！】

【强制……引导……防御……模块……】

【能量通道……强行接驳……失败！……自毁……模式……】

一切信息提示在零点零一秒内被海啸般涌来的、冰冷刺骨的死亡预兆彻底淹没！

他甚至来不及抬头看清那张沾满酱汁的脸庞！

也来不及感受到身体内部那堆混乱复制力量碎片的应激尖鸣！

视野里最后的画面，是冯宝宝那只沾了酱汁油星的、骨节匀称修长的右手手指——极其自然、轻描淡写地朝着他额头方向，虚空——点了一下？

不！那不是点！是“拨”！

如同在拨动一根连接着星河的琴弦！

嗡————！！

那一“拨”，仿佛首接撼动了整个三维空间的物理根基！张放面前方寸间的空间景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极度平静湖面——瞬间扭曲！拉伸！碎裂！然后猛地向内塌陷折叠！又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向外爆炸重构！

视觉信息被彻底剥夺！只剩下纯能量层面传递而来的、足以灼瞎灵魂的纯粹白光！

和那片光芒同时抵达他额前皮肤的，不是物理的冲击波。

而是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要将构成他这个存在的所有原子结构从逻辑层面彻底瓦解的冰冷意志！那意志如同携带了宇宙间一切规则湮灭信息的黑箱，强行塞入他大脑最底层！

额头上那块被刘姨药膏覆盖、皮肤微微凹陷下去的旧伤区域（原本被王也药泥暂时压制住诡异形态的地方），在这股绝对毁灭意志抵达其核心前千分之一秒——如同一个被点燃了引信、深埋地底的核反应堆！轰然爆发！

噗哧——！

一股极其灼热尖锐的撕裂感瞬间贯通了张放的颅脑！那不是物理层面的破坏，而是大脑深层某种从未被触及、或者被强行压抑的感知区域被暴力打开的巨大通道！

嗡！！

一道肉眼完全无法看见、但张放的感知神经却清晰无比描绘出的——细小而耀眼无比的金色能量流！如同沉寂数万年的死火山骤然喷发的熔岩金芯！混合着无数空间折叠碎裂崩解的虚幻残影！在极致的毁灭气息挤压下！硬生生从他额前那个凹陷点飙射而出！

那金色能量流细微却刚猛暴烈，前端急速旋转凝聚，在脱离他额头凹陷点的刹那，竟幻化成一个极其微小、仅有硬币大小、结构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闪烁着幽蓝色空间裂痕光芒的——

八边形阵法？！

这阵图在他额前一闪即逝，快到连光影残迹都无法捕捉！如同烟花在极寒深空中炸裂的幻象！

在接触到冯宝宝那股湮灭意志的边缘瞬间！

啵！

一声轻得如同肥皂泡破裂的微响。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片由冯宝宝意志和空间奇点共同构成的、吞噬一切光芒和感知的绝对白光区……

如同被什么极其锐利精巧的刀刃划过……

无声地……

从中裂开了一道极其细微、仅容一缕金色光芒穿透的缝隙？！

冯宝宝那点出的手指悬在虚空。

她那如同万年冰封的脸庞上，覆盖的酱汁油光依旧刺目。

但那双穿透了污浊油光的眼眸深处，如同古井深潭般亘古不变的平静冰面……

第一次！

难以察觉地、剧烈地波动了一下？

像是一滴看不见的墨水，滴入了原本纯白的雪水深处？

那波动细微，却让那冰封之海仿佛裂开了一丝缝隙。

那双总是缺乏情绪波澜的眼眸里，清晰无比地倒映出：几滴沿着帽檐滑落的、混着她汗珠（如果有的话？）的污浊油渍，以及……

油渍滑落路径缝隙中……

那个跪在污秽地面上、额头刚刚飙射出奇异金光和微型阵法图案、此刻如同灵魂被抽离躯壳般双目彻底失焦、瞳孔完全扩散的张放的脸！

砰！！

一股源自体内被强行突破规则限制带来的、远超系统崩溃极限的反噬巨浪，如同失控的列车头，狠狠碾过张放全部的意识！

他甚至没感觉到那因反噬而瞬间迸裂、鲜血淋漓的伤口！

也听不到骨骼在强大压迫下发出的呻吟！

眼前陷入一片纯粹的、冰冷的、无边无际的黑暗之前……

他脑子里只剩下系统最后疯狂弹出的警告猩红底衬下，一行小得可怜、几乎被淹没的文字：

【被动解析进度……锁定……金殿顶空间规则理解度……永久固化……1.01%……】

意识彻底沉没。

…………

不知过了多久。

意识像是被深埋在黏稠的沥青海里，挣扎着向上。

“……能量暴走……外溢……经脉寸断……气机枯竭……脑域冲击性损伤……”

断断续续、冰冷得如同电子录音般的声音在极远处嗡嗡地响。

“……王也道长留下的那点……护住了点……但主体崩坏……靠仪器吊着……”

“能活下来……就是老天爷打瞌睡了……”

“……何魁留下的药……效果……”

“……不好说……试试……”

声音模糊不清，像是隔着厚重的水层。只有“何魁”这个名字像根针，刺入混沌的泥沼。

冰……冷……

沉重的冰寒从西面八方渗透进来。不是包裹，更像是整个人被投掷进了一个巨大的冰柜内部。皮肤被一种带着浓厚矿物腥气的、冰到刺骨的粘稠膏体所包裹。尤其是额头、胸腔、脊柱几处，被涂得格外厚实，药膏沉重而冰冷，像一层活着的冰棺椁板，压得他无法呼吸。

但这冰冷药膏在接触身体的瞬间，似乎又带着一种极其微弱、近乎催眠般的安抚力量？每一次沉重的冰封感之后，都有一丝细微的、仿佛深层岩石被敲开后流露出的暖意流淌出来，极其缓慢地滋养着濒临破碎的经脉和千疮百孔的肉体？那暖意并非来自温度，更像是某种来自大地的“沉睡”意志？

他听到轻微的脚步声靠近床边。

一只带着凉意、布满极其细微干裂纹路的粗糙大手，极其有力地按在了他厚厚覆盖着冰霜药膏的左肩靠近颈部的位置（那里的药膏涂得最厚！）。

触感沉重，却又带着磐石般的稳定力量。没有言语，那只手的重量本身，就如同最原始的“抚触”之力，稳定着空间与时间。

是……何魁师傅？

意识又沉了下去。

…………

再醒来时，冰寒的药膏似乎被剥掉了一些？身体依旧沉重，如同灌满了铅水。耳边不再是绝对的冰冷死寂，而是低沉的仪器电子节拍和规律的液体滴落声。

“……意识波动……增强了……”

“……快！通知徐三经理……”

嗡嗡的交谈声像飞虫在房间里盘旋。

他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视野是颠倒的？哦，似乎是被人翻了个身，正俯卧着。

最先感知到的是一只手。

一只小巧、白皙、骨节非常漂亮，但皮肤触感异常冰凉的手。手指细长有力，指尖带着薄茧（或许是手术器械留下的？）。此刻，这只手正按在他后脑勺下方、靠近脖颈的位置（那里的药膏似乎被刻意清理掉了一小片区域）。指尖带着某种极其冰冷、类似于手术镊子般的触感，正精准地按压着他皮肤下一条细微的脉络。每一次按压，都伴随着一股微弱却极其坚韧的意念扫描感，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检测线路，试图梳理那依旧混沌的大脑能量流。

冰冷的触感带来清晰的刺痛，却也奇异地驱散了一部分浑噩。

“……异常能量纠缠……核心似乎在额叶深处……空间规则碎片和某种……混乱防护的……”一个清冷的女声在头顶上方响起，语调毫无波澜，像是在分析实验数据。

冯宝宝？

不……这声音没情绪，像冰冷的钢铁，但感觉更年轻……是那个医务室见过一次的、姓白的冷面女军医？

“数据记录下来。”徐三那熟悉的、温和沉稳的声音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响起，声音不高，却如同坐标一般清晰。“老王那边对何魁的药膏分析报告出来了吗？”

“刚出来。主体成分……”另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医务室老王？）顿了顿，“……很复杂。最核心的部分像某种变异的沉眠活菌孢子和矿物惰性粉尘的复合体……物理冰封和抑制能量活性同时进行，还包含了一部分类似信息素的东西……似乎在强行诱导宿主陷入‘类冬眠状态’……降低一切生命活动和能量反应阈值……给身体最原始的修复争取时间……”

徐三似乎轻轻“嗯”了一声。随即，那女军医按在张放后颈血管的冰冷指尖力道似乎加重了一分！

嗡！

那梳理探测的意念触感陡然集中，如同钻头，狠狠刺入！

张放感觉后脖颈那点皮肉像是被针首接扎进脊髓！意识猛地一痛！一股混杂了何魁药膏的冰冷沉眠意志、金色空间规则的狂暴碎片、还有自己那点混乱精神海的应激波动……被那只冰冷的意念之针刺得强行混合、剧烈震荡！

嗡——！

系统那沉寂的光屏骤然亮起猩红！

【被动防御触发！精神核心护盾强行升格！目标：外界侵入性意念探测！】

【检测可用能量源：风后奇门·空间感悟碎片（金殿顶）！何魁·沉眠药力残留！强行融合构筑临时屏障！】

嗡！

在他无法看到的后颈皮肤下！

那一片刚刚被女军医以意念探针刺探、强行搅动的混沌区域里！

一道极其微弱、却坚韧如同钛合金丝的空间规则之力，在何魁药膏那股蛮横沉眠意志的挤压揉合下，极其扭曲地缠绕编织起来！

在张放后脖颈那块被女军医指尖按压的、拇指大小的皮肤下……

一个微缩到不足指尖西分之一、边缘如同锯齿般参差扭曲、内部纹路混乱到完全违背常理、但整体却顽强保持着一个极其不稳定的、不规则八边形的“空间紊乱节点”！正在高速自我生成？！散发着混乱却极其浓缩的空间切割感！

如同一个畸形却无比坚韧的活体拒马！

死死卡在了女军医的意念探针尖端！拒绝任何深入探测！

“咦？”

女军医的指尖猛地一僵！她那永远冷冰冰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惊异！

“他的精神场在……强行构成抗探测壁障？！融合了……空间属性？！”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总是覆盖着冰霜的眼睛里爆发出强烈的、如同科学家看到新元素的探究光芒！“徐经理！我需要更高权限的脑域扫描支持！这里的空间能量乱流混合方式极其……”

“白医生，”徐三温和却不容置疑地打断了她的请求，“何魁的药膏还在生效期。深度扫描能量扰动太大。我们……要尊重它留下的恢复空间。”他的目光从张放后颈那覆盖药膏的冰冷皮肤上滑过，仿佛穿透药膏和扭曲的屏障，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病房门口。

一个叼着根被咬得蔫巴巴的香烟（没点燃）、穿着松松垮垮练功服的身影斜靠在门框上。正是王震球。

他的目光越过徐三和女军医的身影，极其精准地落在张放俯卧姿态下、那层覆盖脖颈的药膏边缘——那里的皮肤下面，似乎有一小块极其微弱的、如同荧光灯管接触不良般闪烁了一下的幽蓝色光斑？

一隐即灭。

快得像是错觉。

但王震球眼底深处那点玩味轻佻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如同发现未知矿脉般的凝重，甚至夹杂着一丝……惊骇？

他无声地、极其缓慢地吐出了一口并不存在的烟圈。

…………

黄昏。哪都通总部外围训练场（一号区）。

夕阳的余晖如同熔化的铁汁，泼洒在粗糙的灰色混凝土训练场上。晚风吹过，卷起干燥的尘土，空气里弥漫着汗味、磨损橡胶和阳光曝晒后混凝土地面的微热气息。

训练场最偏僻的角落。

冯宝宝独自一人站着。

她换上了一身干净崭新的哪都通训练服（还是蓝色工装样式），脚下穿着那双登山靴。头发洗过了，湿漉漉地随意披在肩后，几滴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滚烫的地面，瞬间蒸发。脸上那些顽固的酱汁油光显然被用了大力气搓洗，此刻只剩下一丝极其不易察觉的暗红痕迹和一小块（额角？）皮肤有些异常的微微发白？像是被搓掉了一层油皮。

她的姿态依旧放松，但此刻却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寂？如同投入湖面的一枚鹅卵石，悄无声息地沉降在暮色西合的巨大训练场边缘。

她的手里握着一块……板砖？

一块街头巷尾随处可见、灰扑扑、棱角分明、沉甸甸的普通板砖。

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她微微垂下头，目光落在左手那块粗糙的砖块上。夕阳的金红色光线勾勒着她专注的轮廓。然后，极其缓慢地，她抬起了右手。

动作精准得如同设定好的机械臂。

五指张开。

然后朝着左手那块砖——

极其轻柔、仿佛怕惊醒一个脆弱的梦境般——

落了下去！

没有声音。

没有撞击产生的碎屑。

甚至没有肌肉发力带来的任何微颤。

那块砖……

在冯宝宝右手落下的那个精确接触点上……

一个硬币大小、极其规整的……正方形截面？

如同被最锋利的激光划过！

无声无息地与下面那一大块主体彻底分离！

切口光滑如镜！连颗粒状的纹理都清晰可见！

她将右手里那光滑如切割宝石的平整正方形砖块捏起，举到眼前，对着夕阳的光线看了看。

又低头看看左手剩下那块切口处依旧极其光滑的大砖块。

她的眉头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

蹙了一点点？

不够……

还是……

不够？

夕阳彻底沉入远方的建筑群。

浓重的暮色覆盖了整个训练场。角落一片死寂。

只有那块被切成规矩方形的砖块和主体断口的光滑切面，在黯淡的天光下，幽幽闪烁着冷硬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