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免费的代价与新耳朵的听力测试

日光毒辣辣地砸在院中枯井冰凉的青石井沿上，反射出刺眼的惨白。空气干燥得如同塞满了粗粝的砂子，吸进肺里都带着刮擦的刺痛。

张放趴在冰冷坚硬的泥地上，脸贴着粗砺的砂土颗粒，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起一小股呛人的浮尘。后背像是被焊死了一层厚重的、不合身的硬壳，僵硬紧绷的触感沉甸甸地压着胸腔，每一次尝试吸进空气都如同顶着千斤磨盘！刚被强行催熟“愈合”的那片暗红色新皮，厚实得如同刷了几遍劣质油漆的破皮鼓，麻木且毫无感知，每一次呼吸牵动肋骨的闷痛都清晰地沿着僵硬皮膜下的骨缝传递上来。

他试着极其极其轻微地挪动了一下左臂。

嘎吱——

一声仿佛老朽木门强行扳动的、令人牙酸的细微摩擦声在关节深处响起。

手臂肌肉绷得死紧，移动幅度微乎其微，带来的却不是灵活，而是更深层筋腱如同生锈铁链被强行拉扯的滞涩感和针扎般的锐痛！那点秘藏引炁的冰冷残渣在僵硬的经络里像被冻住的钉子，每一次流动都带起一阵寒冰刮骨的细锐痛楚。

系统彻底没了。

精神世界里空荡荡的，只剩下身体各处传来的、被放大了数倍的异样感。被强行“喂”下去的那顿“饭”——伤口愈合处厚硬的皮壳、左臂冰针刺骨的引炁残留、以及那片覆盖了大半个后背的沉重麻木，如同跗骨之蛆，沉甸甸地提醒着他付出的“代价”。

“……咳咳……”

喉咙干涩得如同磨砂纸刮过，挤出两声带着尘土和血腥气的呛咳。额角那块早己凝固结痂的、因抠挖毒伤留下的创口边缘似乎新长出了一圈如同微小水蛭吸盘般凸起的硬痂，边缘异常锐利，摩擦着他贴在泥地上的脸颊皮肤，带来阵阵刺痒的刮痛。

“哎哟……小伙子……动……动弹不得咧……这背皮绷得……跟村口老张头那口腌了三年的牛皮鼓似的……里头气都灌……灌不进去咯！” 周大娘的声音也像是被糊了一层厚厚的淤泥，在空荡的意识深处艰难地冒了个泡，带着被困在僵硬棺材里的闷声和惊恐。

就在这挣扎与沉重僵硬的拉锯中——

嗡——

一缕极其极其微弱、如同蜻蜓振翅掠过平静湖面的空气涟漪感？

轻轻擦过了他那被汗水浸湿的额角鬓发边缘！

极其短暂！轻微得如同错觉！

来源似乎是……东南方？井台更靠近土墙根的位置？！

听觉？

不是耳朵听到的声音！更像某种……皮肤和更深层的神经感知到的空气被极其极其快速且轻盈压缩带起的细微震荡？！这感知诡异而突兀，绝不是风吹或者虫子爬过能带来的感觉！

张放趴在冰冷的泥地上，浑身的感官似乎都被那沉重的“壳”和体内冰针的异感挤占，唯有这道被放大的“振动”穿透了麻木的屏障，清晰地刺入神经！

他猛地凝滞住所有细微的动作，僵硬地歪着头，尽力将耳廓贴在冰冷粗糙的泥地上。屏住呼吸。

嗡……

又是一次！

更近了些！几乎就贴着耳后的位置！

微不可查的震颤如同水面最细小的涟漪扩散。

无声，无息，只有神经层面捕捉到的细微异常！

是什么东西？速度极快？而且似乎每一次振动都带来极其微弱的、类似羽毛快速拂过空气带起的微弱气流变化？！

就在他所有感知被这突兀振动牵引的瞬间！

滋啦——！

一声极其极其轻微、如同细长冰块在金属表面猝然刮擦的噪音猛地在背后那片硬壳覆盖的、靠近脊柱第三节凸起（【身柱】？）的厚厚皮壳下方炸开！

尖锐得能刺破耳膜！

紧接着！

一股混杂了冰冷锐意、僵滞撕裂和强行催生愈合引发的组织痉挛抽搐感，如同点燃了的炮仗引信，猛地沿着后颈脊柱沟一路向上、向内！狠狠扎入大脑深处！

“呃！”张放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脖子如同被无形的皮鞭抽打般猛地一抽！

眼前金星乱迸！

额头新结出的那圈硬痂被这突如其来的抽搐狠狠碾在粗砺的地面上！摩擦掉了一块！渗出细微的血线！

嗡……嗡…

东南方向那诡异的空气微震还在持续，仿佛那引起震动的存在根本没有察觉这边发生的一切。

后背的痉挛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余波一圈圈震荡着沉重的硬壳，带来阵阵深沉的僵痛和滞涩。额角摩擦出血的伤口刺辣辣地疼。体内那点冰冷的秘藏引炁残渣也像是被激怒的刺猬，在左臂深处猛地收缩成一团，带来更尖锐的针刺痛感。

代价……这就是风后会“免费”带来的代价？ 这身体如今脆弱敏感得像一件塞满了易碎冰渣又被强行套上了劣质重甲的破陶罐！外界一点微澜就能在内部引发一连串失控的震荡破坏！

“夭……夭寿喽……咱这身子骨……算是废咯……动一下就跟拆了祖传的老宅子似得噼里啪啦……那帮虫眼老抠门接的什么破针线活儿！” 周大娘的声音带着哭腔在空荡的脑子里颤巍巍地响。

…………

喘息在极度的疲惫和僵硬中艰难平复。张放侧着脸，脸颊被汗水和砂土粘腻在一起。他不敢再有任何大的动作，甚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地压制着深浅。

额角的刺痛和后背的沉滞僵痛清晰地传来。左臂内那团被激惹的秘藏冰流残渣渐渐平静下去，只留下冰针蛰伏的连绵细痛。

唯有东南方向。

嗡……

那微弱而持续的空气微震，依旧如同某种稳定的背景噪音，不疾不徐地、每隔一段时间就极其有规律地传递而来。

感知似乎被强行聚焦在了这唯一的异常点上。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动着眼球，透过井沿青石低矮处，望向东面不远处那堵斑驳土墙的墙根。

土墙是由大小不一的土块碎石混杂着不知名的韧性草根堆积砌筑而成。墙根处堆积着厚厚的尘土、枯叶和风吹来的碎屑。在那片积尘里，靠近地面与土墙夹角的地方——

一块毫不起眼、仅巴掌大小、形状也不太规则的灰黑色扁平石头？

像是随意丢在那里的建筑废料？

那有规律的、微弱到令人窒息的空间震荡感！

精准无误地指向那块石头的中心位置？！

石头里面……藏着东西？还是……石头本身在传递某种波动？！

嗡……

震动感再次清晰传来。

就在这感知被牵引、意识专注于解析这诡异震动的刹那！

滋啦——！！

一声尖锐短促的、类似指甲刮过厚玻璃的噪音！

再次！毫无征兆地！从后背那厚硬僵沉的皮壳覆盖区另一处地方（大概左侧肩胛骨内侧）猛烈爆发！

比上一次更为剧烈！

巨大的惊悸猛地攫住心脏！后背肌肉在被“刮擦”区域瞬间绷紧如同被拉满的弓！肌肉强行收缩的瞬间，牵拉着那片厚硬的皮壳发出令人牙酸的、如同紧绷厚皮纸张强行弯曲的“吱嘎”声！

皮壳边缘被牵扯处甚至裂开了几道极其微小的缝隙！露出底下一点暗红僵硬、毫无弹性的底肉！

“嘶……”张放倒抽一口冷气，硬生生把这痛楚咽在喉咙里，身体僵死般凝固不动！额角的冷汗混杂着沙尘滑落。

这次剧烈的反馈首接源自对那震动的过度专注感知？！这该死的“强化”，连同它带来的不稳定破坏性反馈，像是一根脆弱的线，一端栓着感知，另一端却死死勒在血肉的闸刀上！

代价！沉重的代价！这具被强行塞了一堆外来零件“修复”的躯体，每一个零件都带着倒刺，随时能在他试图使用新功能时反噬！

“别……别盯着看啦！……耳朵……耳朵快裂啦……再瞅真要交代在这儿了哎哟喂！” 周大娘惊惶地尖叫，仿佛那刮擦声同样刺穿了她那无形的存在。

可……那震动还在！

嗡……

如同魔鬼的诱惑。

…………

不知僵卧了多久，日光偏移，将枯井长长的阴影斜斜地刻在泥地上，仿佛一柄森冷的黑剑。风停了，空气里只剩下干裂的土腥味和汗水粘腻皮肤的闷热。

后背撕裂感的剧痛随着纹丝不动而缓缓平复，只剩下麻木的沉胀。额角被砂石磨破的伤口凝了硬痂。左臂深处那点冰针般的刺痛也蛰伏成模糊的钝点。唯有东南方向那微弱规律的震动，依旧顽固而清晰。

不能碰？不能深入感应？否则就会被体内塞进来的“零件”反噬？

可这唯一异常的点……可能是线索？

他极其缓慢地、如同锈蚀的机器开启般，一点一点地抬起头。避开首接感知那震动的中心点！视线极其微弱地偏移角度，只去观察那块扁平石头……周围的环境！

灰尘，枯草，墙根……还有……

石头……似乎并没有完全沉在灰土里？

石头朝向墙角、更隐蔽的那一面上半部分……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比浸在土里的底部要……干净一丝丝？！

像是……曾经……被搬动过？！

这个极其细微的发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最后一颗石子。

哗啦——！

一声极其突兀、且异常清晰的撞击摩擦音！

如同粗糙的麻绳被猛力拖拽过生锈铁板！

并非来自东南！

而是首接源自——他脑后枯井幽深黑暗的内部！！！

“呃！”

张放后背那硬甲覆盖区如同应激般瞬间绷紧！之前撕裂处的微小缝隙再次被蛮力拉扯般扩大开裂！剧痛如潮！

体内秘藏冰流猛地一缩！如同冰冷的毒蛇收紧了盘踞的身体！

被动触发：【后背僵硬皮壳物理受力/结构破坏】！

警告：【体表强制愈合结构出现应力性崩解（细微）】！

这还没完！

就在这剧烈疼痛和应激僵硬的瞬间！

滋啦啦啦——！！

一阵短促密集如同暴雨般的、令人牙酸的细小刮擦爆响！

毫无征兆地！

从后背硬壳绷紧拉扯的周边区域！如同炸窝的毒蜂！猛地席卷而来！！

张放感觉整个后背的皮肉像是被无数细密的钢针同时狠狠扎刺！又像是粗糙的砂纸在神经上急速摩擦！剧痛混合着深层的僵木撕裂感疯狂冲击着神智！他整个人如同被强行钉在烤架上的青蛙！猛地向上弓起！又重重砸落在冰冷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

噗！！

额角刚刚凝结的创口再次崩裂！鲜血混合着泥土瞬间糊满了半张脸！腥咸的铁锈味和泥土的腥气冲入口鼻！

“咳…咳咳咳！！”剧烈的呛咳带着撕裂的肺部剧痛，每一次挣扎都换来后背新一波的锐痛冲击！如同无数根针在体内乱戳！

嗡……嗡……

东南方向那该死的震动还在！如同嘲弄的背景音乐！

被动触发：【多重体感异常应激叠加】：（外部噪音+硬壳结构异常拉伸+新伤刺激+秘藏冰流收缩冲击）！

爆发：【身体局部僵首痉挛】状态！

持续时间：未知！

后背硬壳深陷在泥土里，因强行弓起又被砸落的动作而被坚硬的地面摩擦得发出闷响。额角的热血滑过眼皮，视野一片模糊的猩红。喉头涌上的腥甜混杂着泥土的涩味堵塞了气管。身体在失控的痛楚中疯狂抽搐，每一次细微的抖动都在加剧那后背硬壳摩擦地面和自身痉挛的双重撕扯！

“要老命啦——！！！炸啦！要炸啦！小伙子你背上着了电焊枪咯滋滋滋滋响！眼珠子也要给血糊炸啦！！”周大娘惊恐的尖叫在脑海里炸开，混合着剧痛变成了一片毫无意义的混乱嗡鸣。

嗡……

东南方向的震动频率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加快了一丝丝？！

像是回应着这边的惨状？

…………

抽搐终于耗尽了他体内最后一丝力气。后背着地，僵硬冰冷地躺在温热的血和冰凉的泥泞混合里，每一次喘气都带着漏风的嘶哑。额角的流血似乎减缓了，凝成大块粘稠的暗红糊在眼侧。后背的剧痛在极致的僵首后变得麻木，但那片硬壳深处被撕开微小缝隙的区域如同数根木刺深扎，清晰地提醒着脆弱的存在。

新“功能”？

张放咧开被血和泥糊住的嘴，扯出一个无声惨笑。

代价！风后会这帮装神弄鬼的“神医”给的免费餐！

日光刺眼。院中一片死寂。

“啧……”

一个极其轻微、带着点看热闹般的嫌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外之感的轻啧声，如同蚊蚋振翅，极其极其诡异地从……头顶上方井口内壁的某处阴影里传了出来？！

声音极其细微！几乎是气息摩擦！

但此刻——

他耳朵里那被剧痛和冲击反复折磨的、昏沉麻木的听骨深处！

竟被这轻如呵气的吐音！

如同投石入湖！

极其极其清晰地捕捉到了那细微的声波震荡！

反馈进近乎崩溃的意识皮层！

【被动触发：【听力感知临时极限强化点（应激态）】】

嗡……！

东南方向那如同永恒背景板般的空气微震依旧在响。

井台上青石缝隙里有细微的砂粒被风卷走。

但所有声音都模糊而遥远。

唯有那极其近在咫尺却又被枯井黑暗阴影包裹的、如同错觉般的轻“啧”！

如同在死寂的旷野里骤然敲响了一声铜锣！

异常清晰！异常刺耳！

张放沾满血泥、紧贴在冰冷地面上的脸颊猛地一抽！

井……井里……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