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蹴鞠场洗冤录

太医局终试的“验身关”比鬼门关还瘆人。老嬷嬷枯爪般的手刚搭上林晚衣带，萧珩的算盘珠就砸在了屏风上！

“慢着！”他拎着食盒倚门框，“贵局金科玉律——考官通匪者，考生可拒检？”指尖一弹，半枚辽国箭镞当啷滚到主考官脚边，箭身阴刻的萧家族徽赫然在目！

考场死寂。主考官拾箭时汗流浃背——箭镞上蛇兰毒痕未消，分明是萧昀上月在宫宴行刺范公的物证！

“验身暂免...” 考官颤声，“但须服避子汤证清白！”

黑黢药汤端来瞬间，萧珩劈手夺碗灌进自己喉咙！喉结滚动咽尽，唇边沾褐渍：“本世子验过，无毒。”

林晚耳尖红透：“你疯啦？”

“省了二十两避子钱。”他抹唇掏钱袋，“扣你债上。”

考官气绝。林晚趁机灌下碗红枣水，袖袋里萧珩塞来的避子药团卡得喉头生疼——这戏做得她首想吐！

终试场设在皇家鞠院。百人同试，十二柱皮球如惊鸟乱飞。题目却刁钻：治“蹴鞠猝死症”！

考生们围着假人偶扎堆施针。林晚却被分到东南角漏雨棚下——破木案上供着只红泥小药炉，炉壁刀痕累累，正是母亲遗画里的那只！

“药炉为脉枕。”考官冷眼催促，“还不切脉？”

炉身冰凉。林晚指尖搭上炉耳，指腹忽触到凹凸刻纹！借弯腰假作听脉，她看清炉底篆刻的八个小字：

乙亥年 壬午月 丙寅日 午时三刻

——生辰八字？母亲刻自己生辰作何？

狂风穿棚，药炉灰扑入眼中！林晚揉眼时，狗情敌突如黄电射入！叼起药炉撞翻案上墨砚！浓墨泼了炉身满脸花！

“孽畜！”考官挥棒追打。

混乱中萧珩箭步上前，帕子猛擦炉身墨渍：“炉脏了，换新的！” 炉底灰粉簌簌掉落，那行生辰被墨汁淹得只剩“乙亥”“丙寅”西字。

林晚心脏骤停——乙亥是官家生年！丙寅...是皇后薨逝日！母亲在炉底刻帝后命盘作甚？！

“杵着作甚！”考官推搡林晚。她踉跄按向药炉，炉腹内壁突然烫指——炉灰下有东西！指甲抠开浮灰，半张烧焦的纸蜷在内壁：

...双生之子，药毒相侵，留嫡去庶...

墨迹被炭火吞噬，唯“嫡”“庶”二字如灼铁烙心！

“林晚弃考！”考官喝令炸响，“交白卷者逐出——”

电光石火间，林晚抓把炉灰撒向假人偶口鼻！“此乃救‘猝死’法！” 她嘶喊间扯断发带扎住偶身，“喉塞假死！以灰呛激咳！”

炉灰入鼻假剧咳！考生们惊愕望来！

林晚趁机抠出炉腹焦纸吞下！纸灰卡喉呛得泪崩，她却指向考官：“您方才推我手按炉身...脉象如何？”

考官怔住。按炉切脉本为刁难，哪知真脉？

“炉脉浮紧带涩。”她咳得满眼泪，“主考官您...房事过频肾水枯竭，再服温补丸药恐猝死赛场上！”

全场哄笑！考官面紫如猪肝！只因今早他确偷服了三粒鹿茸丸！

榜贴出时，狗情敌率先叼着“甲三”名次布条窜回。林晚挤进人堆看榜——甲三林晚，评语：以秽清喉，奇才也！

“秽...”她嚼着字眼首磨牙。

萧珩将算盘珠拨得脆响：“秽物清喉费二十文，药炉赔款一两半...”他忽扣住她手腕，“外加你偷吞那纸灰的解药钱——三十两。”

林晚甩手怒瞪，却见他摊开的掌心躺着颗甘草杏，杏肉凹槽里填着深绿药泥：“纸灰铅毒入腹，不想肠穿肚烂就吃。”

甜杏混苦药滑入喉管。场边突爆喧哗！甲首萧昀的锦旗竟被泼满狗血！旗上“魁”字染得狰狞！

萧昀踹开泼狗血的小乞儿：“林晚！定是你这贱人——”

“泼的就是你！”乞儿昂头举木牌，“范公府悬赏：毒害恩师者，人人可诛！”

萧昀夺牌欲砸，牌底却黏着块红泥——与林晚药炉同款的胭脂痕！他倏然阴笑：“原是你娘在阎王殿伸冤？” 血淋淋的指抹过旗上“魁”字：“甲三？我让你变探花娘！”

林晚心口如坠冰坨。萧珩忽然捏碎甘草杏核，露出的半片碎瓷上，赫然是药炉同款“乙亥”刻痕！

“宫里的醴陵釉。”他碾碎瓷片撒入尘土，“想知‘乙亥’的真相？蹴鞠赛赢我再说！”

鞠院午阳灼人。林晚男装混入萧家球队。开赛鼓响，萧珩如鹞子抄球首攻！林晚闪身拦截，腰间药囊却被萧昀假摔扯落！

“医女私携禁药！”萧昀高举药囊，“囊中定有——”

哗啦！药粉天女散花！萧珩旋身展袍尽数兜住！金粉簌簌抖落间，他突抬靴狠跺林晚脚面！

“嗷！”她痛嚎抱脚！

萧珩己夺球破门！回身冷嗤：“蠢材！防人抢药先伤己，甲三白考了！”

林晚跛脚怒视。却见他擦汗的帕子塞进她掌心——裹着药囊残片和半块青玉腰牌，牌上飞燕衔梅徽印浸透狗血！

“贵妃的腰牌在你娘药炉灰里埋着。”他靴尖碾过场边狗血，“当年醴陵瓷进贡单上，萧贵妃截留了三只药炉。一只赐你娘，一只...”他猛踹飞场边立鼓，“在她自己宫里熬堕胎药！”

鼓皮炸裂！鼓腹滚出堆焦黑骨头渣！其中一根腿骨上，清晰烙着“乙亥”火印！

萧昀煞白如尸！萧珩踩住断骨冷笑：“你以为烧宫就灭迹了？‘留嫡去庶’的庶子骨灰——在这做了十年鼓槌！”

林晚踉跄扶柱。所以母亲刻“乙亥”...是为提醒那被药杀的皇子生辰？而她...

“至于你，”萧珩突捏她下巴抬起，“丙寅年生的扫把星——专克我钱袋！”

狗血顺额角滴落，混着他袖间的药灰染红衣襟。林晚在满场死寂中抓起鞠球砸向他俊脸：“再欠二十两！”

鞠球“啪叽”黏在他鼻梁。晚霞泼过十二柱门洞，照得满地碎骨粼粼如鬼火。

狗情敌窜上鼓架，冲骸骨堆撒了泡滚烫的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