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种子

食堂今天供应的是英国菜，虽然英国菜的丰富很可能比不过中国八大菜系中的任何一个，但至少路明非能用它填饱肚子。

路明非正往嘴里塞着薯条，一个人影走到他身边，坐到了桌子对面。

“师兄？”路明非抬头，看到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嗯。”楚子航身上还穿着执行部的制式风衣，像是刚刚执行任务回来，他手里端着一盘炸鱼薯条，盘子边上还散落着两个布丁。

“师兄你这是刚刚出完任务？”路明非试探着问。

“一个小任务。”楚子航点头：“你最近学习怎么样？我听古德里安教授说你好像有些跟不上。”

“还行，还行。就是有点分心了。”路明非缩了缩头：“而且那些人总是上完课就来找我说什么要学习S级的生活方式……我就是个普通人啊，哪有什么生活方式，他们是想学混吃等死吗？”

“他们要学习你是因为你的实力。”楚子航边吃边说，嘴里的食物丝毫不影响他说话流利：“即使是我也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破解出那张构造图，你可以更自信一点。”

但那不是我破译的，我用了作弊码啊大哥！路明非在心里呐喊，但这话他又不能说出口，只能一言不发埋头苦吃。

他感觉自已像是个成绩不好或是犯了错，被爹妈拎到面前盯着的小孩，只是，他好像并不是那么讨厌这种感觉。

“你觉得自已配不上这个S级的名号吗？”楚子航突然问。

“呃……”路明非一时语塞。他哽住了两分钟，才有些犹豫地开口：“说实话，师兄。我真不知道学院到底为什么给我定成S级。要成绩没成绩，要体力没体力。上大学之前我甚至连龙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可是在自由一日里同时击倒了我和凯撒的人。”楚子航不紧不慢：“新生王。”

“什么新生王啊……”路明非虚着眼：“我到底有多少水分，你和白师兄不是最清楚的吗？”

“你们入学半年就已经在外执行任务，大杀四方。但我呢？我到现在连手枪都打不准，体测都过不了关。我就是个混吃等死的菜鸟，慢慢熬到毕业留校找个文职算了。”路明非低头。

“并非如此。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楚子航摇头：“施耐德教授说，你的入学邀请函是校长亲自发的。我想昂热校长应该是看到了你身上某种隐藏的闪光点，某种强大的潜力。只是我们的眼光不够高，没能发现而已。”

“是，是吗？”路明非抬起头。

“我也不知道，这只是一个推断。”楚子航实话实说：“但至少比你自暴自弃要好得多。”

“师兄你就不能多说点好听的话吗……”路明非相当无语，师兄这一以贯之的钢铁直男性子实在不适合安慰别人。

“因为你是我的学弟，也是个男子汉。不过我好像确实忽略了你的个性，如果你要哭一场，我也可以陪你散散心。”不知道为什么，楚子航脑海中忽然闪过几年前和那个男人坐在一起，聊天闲谈的场景。

“子航，你以后就是你妈妈身边唯一的男子汉啦。一定要照顾好你妈妈。”

他的确保护好了妈妈，但要保护他的那个人却已经不在了。

“那，那倒不用啦，师兄。”路明非有点脸红：“就是你能不能跟我讲讲，你和白师兄都是怎么锻炼成现在这个程度的？你能喷火，白师兄能放电……”

“言灵方面我没办法教你，你可以请教一下言灵学和炼金学方面的几位教授。”楚子航把最后一点薯条咽下，将餐具摆放好：“但在体能训练这方面，我倒是颇有心得。话说在前面，跟着我训练的话，一旦开始你就失去了喊停的权利。”

“我，我还没想好。”路明非想了又想，还是遵从内心怂了起来。相比外界，蜗牛总是会更喜欢自已的壳。

“你想好了跟我说就行。”楚子航也知道路明非是什么性子，因此他并不着急，青蛙还得温水来煮呢，何况是一个有自我意志的人？

“这段时间别去打扰你白师兄了，他最近在闭关修炼。”

“闭关修炼？”路明非挠头：“修道成仙那种吗？白师兄现在是修真者了，那能不能给我灌个顶传个功啊？”

“……”楚子航脚步一顿，没再理他，直接离开了食堂。

“这是生我气了吧……”路明非嘟囔一声，继续埋头苦吃，在楚子航面前，他总有种面对严厉亲爹的感觉，连吃饭都有点放不开手脚。

走出很远，楚子航确定没人跟在身边之后，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明天。我找路明非谈过了。”

“我猜，他说要考虑考虑？”有些模糊的笑声传入楚子航耳中，白明天身处位置的信号似乎并不是那么好。

“嗯，你说得对。你觉得我需要过几天再去找他一次吗？”

“不用不用，我们只需要在他心里种下一个种子就好。他以后会主动要求训练的。”

“揣摩心理这方面你一直比我做得更好。”

“你最近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那个组织最近的行动收敛了不少，高危混血种作案的事情少了很多。”

“那就好，我最近修行有不少收获。等我回去，有一份给你的礼物。”

“我不需……”

“这份礼物是为了让你在那个时刻到来的时候能站在我身边，有足够的力量和我一起面对我们的敌人，一起战斗。”

楚子航拒绝的话说到一半便改了口：“我就接下了。那路明非？”

“各人有各人的命运和缘法。”白明天说话的腔调像是个街边算命的高人，仿佛他真的看到了未来的一角：“我们有要面对的死敌，他也有在背后帮助他的人。我们既有共同的目标和敌人，同时也有相互冲突的利益诉求。我当然把他当做朋友，他和我们现在并不是一路人。”

“如果一个衰小孩不明白何为痛彻心扉，那他就永远不会明白我们心中所埋藏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