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我们也来赌一赌

暮色沉沉，似一块巨大的铅板，沉甸甸地压在这片荒芜之地。

许久未曾露面的慈禧老佛爷，此刻却如鬼魅般突兀地现身于青龙面前。

“你这孽障！怎的如此丧心病狂！”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仿佛一把生锈的锯子，在空气中拉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慈禧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死死地盯着青龙，那目光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

“瓦什么斯的，想来就是那福寿膏吧？洋人处心积虑祸害我大清百姓，你这洋人的狗腿子，竟也妄图制造福寿膏，戕害苍生，真是家门不幸，天理难容！”

“可怜天下父母心，世间怎会有你这般不仁不义、狼心狗肺的东西？！”

她越骂越激动，唾沫星子如飞溅的水花，在昏黄的光线中肆意飞舞。

然而，任凭慈禧骂得何等酣畅淋漓，青龙却仿若一尊冰冷的雕像，无动于衷。

这些天，他被骂得太多，那些污言秽语，就像呼啸而过的北风，早已无法刺痛他分毫，他甚至觉得自已身体里都生出了抵御这一切的抗体。

慈禧那持续不断的叫嚷，就像恼人的蚊蝇，实在让青龙厌烦不已，吵得他都无法安心沉浸在将【干叶玫瑰瓦斯】送给天龙的美妙幻想里——想象着天龙上瘾后，一点点瘦骨嶙峋，最终化作一副惨白骨架的模样。

青龙终于按捺不住，没好气地回怼道：“你不是带头抽福寿膏的吗？最后假惺惺良心发现，又开始带头戒，结果没戒几天，就又忍不住复吸。

为了不让白银大量流向国外，竟还荒唐地鼓励本土大量种植，使得福寿膏价格暴跌，从原本只有王公贵族能享用，变成了连平民百姓都抽得起。”

说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戏谑又嘲讽的笑容，“你倒说说，谁才是那祸国殃民、吃里扒外的东西？”

“一派胡言！”慈禧气得浑身发抖，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青龙，那模样好似被点燃的火药桶，

“我大清被这毒物害得山河破碎、百姓流离，哀家怎会沾染这等腌臜之物！哀家恨不能将其斩草除根，你这阉狗，休要信口雌黄，污蔑哀家清白！”

“你说什么？”青龙的脸色瞬间阴沉如墨，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阉狗……？”

他虽向来不屑与幻觉计较，可这些幻觉却忍一时变本加厉，退一步得寸进尺，仗着自已只是虚幻的存在，便口无遮拦，肆意妄为。

刹那间，天空中隐隐有雷电窜动，低沉的轰鸣声从遥远的天际传来，仿佛是大地深处发出的愤怒咆哮。

白榆站在一旁，虽不清楚青龙究竟听到了什么，但带头抽【福寿膏】的是谁，他再清楚不过，可不就是叶赫那拉·慈禧嘛，毕竟【福寿膏】这名字就是她取的。

结合刚才青龙愤怒喊出“阉狗”二字，白榆心中了然，这老佛爷被戏称大清口嗨姐，当真是一点都不冤枉。

老年时的慈禧老佛爷，要颜值没颜值，要才华没才华，整日就知道耍耍嘴皮子，却将国家和百姓害得不轻。

“要不……我给你讲个笑话，消消气？”白榆歪着头，脸上带着一脸纯真无邪的笑意，看向怒火中烧的青龙，“和一堆幻觉较劲，实在犯不上……”

“说……”青龙深吸一口气，努力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怒火，缓缓撤掉了天空中蓄势待发的【惊雷】。

“父亲81岁，有一个61岁还没成家的儿子，后来儿子被送进了养老院，父亲却靠捡垃圾为生，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白榆眨着眼睛，一脸神秘。

“因为儿子不孝顺……这种因为不孝被送来此处的凡人，我见得多了……”青龙自信满满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笃定。

“不不不！大错特错啦。”白榆轻轻摇着头，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摆动，“答案是61岁的儿子因为没有成家，没有后代，属于五保户，能享受帮扶；而81岁的父亲有这么个61岁的儿子，不属于五保对象，自然就没有帮扶了。”

“原来是这样……”青龙听后，竟开心地笑了起来。

那笑容不再是平日里的疯癫病态，在这一刻，竟透着几分孩子般的可爱，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柔和了许多。

“这个笑话有点意思，倒是让我想起了某个法官说的话——‘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要去扶？’”青龙冷笑一声，那笑容里满是嘲讽，“一样的死板，墨守成规，不懂变通。”

可惜，青龙这平和的状态如同昙花一现，转瞬即逝，很快又变回了那个让人胆寒的变态模样。

白榆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耐心解释道：“其实，除了你之前说的那句能让文明倒退几十年的话，法和情的关系是对立统一的，它们既相互依存，又相互制约。

虽说为了维护社会的公平公正，法律高于情感，但法律在制定和执行过程中，也充分考虑了人情和理性的因素。”

“我记得有这么一个案例……”白榆微微眯起眼睛，陷入回忆，片刻后继续说道，“有个生育两个儿女的全职母亲，要和配偶离婚，她哭得肝肠寸断，苦苦哀求能判给她一个孩子，可最终却一个都没判给她。”

“这并非法官偏袒男方，而是他清楚不能判给女方。女方做全职太太太久，找工作困难，离婚后只能住在廉价出租屋里。她的两个孩子都在上学，花销巨大，要是跟了女方，只会给母亲和孩子都带来沉重的负担。”

“我还听过一句特别霸气的话，是北大校长吴志攀对北大校友说的：‘你是北大人，看到老人，你就去扶，他要是讹你，北大法律系给你提供法律援助。’”

白榆顿了顿，目光真挚地看着青龙，“这个世界，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小鱼儿，你还是太天真了。”青龙冷冷一笑，那笑声仿佛裹挟着冰霜，“我在这如同无间炼狱般的地方，和一群十恶不赦的罪人相处了七十年，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听过？”

青龙沉默片刻，陷入沉思，随后缓缓开口：“最近，我听到几个凡人在说什么[金蝉子我又赢了][千年后荀子又赢了孟子一回]之类的话。”

说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要不，我俩也来赌一赌……”

“就赌……人性本善还是本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