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弯

“你又读过多少书，见过多少人，就敢断言【人性本善】？就敢评价这个世界没有那么糟糕？”

青龙的声音冰冷刺骨，仿佛裹挟着千年寒霜，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空气里。

“在五台山朝拜的路上，有人向着神佛，一步一叩首，满心虔诚；可也有人，在这神圣的求佛之途，张狂地拳打脚踢一只同样对佛虔诚的小狗。”

”佛不是宣扬‘众生平等’吗？”青龙戏谑的笑了，“狗跟着人群一步一叩首，是碍着谁的财路了吗？为什么要将它扔下台阶，紧接着又要去补上几脚？”

“戴上面具是人，摘下面具是鬼。这不就是那些十恶不赦的罪人吗？”

青龙神色癫狂又偏执，“既然它们已经失去了身为人的资格了，那它们已经完完全全不是人了！”

说着，青龙猛地扭过头，死死盯着白榆，脸上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他们既然不想做人，那我就遂了他们的愿，让他们浑身长满动物毛发，从原本衣冠楚楚的恶人，彻彻底底变成畜牲！”

“我和天龙，还是太过仁慈了。竟还让这群畜牲像正常人一样，吃饭睡觉、上班下班，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

也就只有极少数不服管教、胆敢触犯我和天龙权威的，才会被割耳、挖眼、拔舌，打断四肢，变成最下贱的蝼蚁。”

“能来到终焉之地的，只有畜牲，绝没有人！他们活着的时候作恶多端，死后就得为自已的罪行付出代价。我们折磨虐杀他们，又有什么错？”

白榆望着眼前已然疯癫的青龙，心中暗自叹息。在这地狱一样的地方生活了七十年，甚至更久，任谁的心智都难以保持正常。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陷入疯狂的青龙，缓缓问道：“你刚才说‘畜牲’，是吗？”

“怎么了？”青龙满脸疑惑，眼中的凶光却丝毫未减。

白榆眼神坚定，仿若寒夜中熠熠生辉的星辰，“‘人性本善’……”他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我赢了……”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青龙瞬间脸色骤变，目光如淬了毒的利刃，狠狠刺向白榆，“别在生死边缘反复试探，我对你已经格外仁慈了，别给脸不要脸！”

“尊严，是要自已去争取的，别人施舍来的，那叫可怜。”白榆轻轻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我还是那句话，‘人’性本善，我赢了……”

“你这是在找死！”青龙怒喝一声，他的手修长且有力，此刻却如恶魔的利爪，狠狠掐住白榆的脖颈，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白榆的生命一点点攥灭。

青龙墨绿色的瞳孔中布满血丝，那是疯狂与偏执交织的深渊，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白榆吞噬得尸骨无存。

“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青龙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雌雄莫辨，像是从无尽的地狱深渊缓缓传出，每一个字都裹挟着令人颤栗的寒意。

“有个男人，高中毕业后赚不到钱，就觉得社会对他不公，想要轻生。

可他寻死的方式，却是站在居民楼顶往下扔东西。他说自已活着没意思，想跳楼又害怕，就想扔砖头砸死人，砸到谁算谁倒霉。”

“他连续六天，十四次抛下八块砖头和桶装水。每次扔完，还担心砸不到人，特意跑到楼下确认。直到真的砸死了一个年仅二十八岁、马上就要结婚、前途一片光明的女孩。

就因为这个自私自利的男人，女孩七十岁的父母悲痛欲绝，多次哭到住院；邀请女孩过去的闺蜜，也患上了严重的心理疾病……”

白榆的呼吸愈发急促，胸膛剧烈起伏，双手慌乱地想要掰开青龙的手，可那双手就像钢铁铸就一般，纹丝不动。他的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仿佛被黑暗彻底笼罩。

青龙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将白榆拉得更近，近到白榆能清晰地感受到青龙那带着疯狂的急促呼吸，喷洒在自已脸上。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

青龙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让人胆寒的疯狂，

“那个男人对自已被判死刑的结果很满意，从一开始，他就是冲着无痛解脱去的。可他不知道，自已随手抛下的一块砖，就彻底砸碎了三个家庭的幸福！”

“在庭审的时候，他还嚣张地说，‘我的目的是砸死人，现在目的达到了。’这，就是你所谓的‘人性本善’？”

白榆的喉咙被死死扼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锋利的刀刃上艰难划过，疼痛难忍。

他竭尽全力，从被压迫得几近窒息的喉咙中挤出破碎的音节，声音微弱却坚定：“人性当然本善……因为那些恶人……

……非人也……！”

“什么意思？”青龙不解的松开了掐着白榆脖子的手。

重获自由的白榆，如濒死的鱼儿般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胸口剧烈起伏。

“无恻隐之心……非人也，无羞恶之心……非人也，无辞让之心……非人也，无是非之心……非人也……”

白榆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

“只有人……才性本善……

那些没有同情心、羞耻心、谦让心、是非心的……是人吗？它们都是畜牲啊！

你刚才不也同样说它们是畜牲吗？”

青龙一时间竟然被怼的哑口无言，沉默了几秒后，说道，“你这种无理取闹的行为就不怕我一生气……杀了你吗？”

白榆听后却是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真正的勇士宁折不弯，宁愿站着死，也不屈服于命运，躺着苟且偷生。

而且……我笃定你不会杀我……“”

白榆看向青龙，目光坚定，“我要是死了……你就再也看不到摆脱天龙，创造一处新的桃源的希望了，而且……我要是死了，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人能让你开心了……”

青龙听后再次沉默了。

许久后，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微微歪着头看向白榆，眼中闪烁着疯狂与偏执，眼睛弯起，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那笑容如同湖面的涟漪，看似温柔无害，底下却暗藏汹涌。

“对了……你刚才说的【弯】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