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碾作泥

“怎么回事？”

男子面容普通，皮肤却如细雪一般白净细腻，走过来后，他看到大卡车前的叶暮云两兄弟，目光一凝，随后扶了扶眼镜。

“两位......”

“莫非，是来这里买菜的客人？”

他看也不看司机一眼，直接走到两兄弟面前，说话带着疏远与和气。

“你们是附近居民吗？初次见面，我叫王镜，这个旧市场已经被我买下来了，因为时间仓促，所以只来得及跟旁边的居民说，非常抱歉。”

王镜的语气温和，却自带一种淡淡的威势。

一时间，叶朝云的怒气也凭空消失了不少，而叶暮云自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无神的眼睛空洞地看着远方的屋檐。

“以及....”

王镜终于往旁边看去，一直老老实实在旁边的司机，身体打了个颤。

“你就是这么对我们未来的客人？”

“对不起！王总！我错了！”

司机战战兢兢，就像是有什么莫大的恐惧压在他身上一样。

再也没有先前那嚣张的样子。

“你不是要跟我道歉，你是要跟我们的客人道歉。”

王镜语气变冷：“如果他们不原谅你的话，你明天就调岗吧。”

“两位！两位！我知道错了！”

那司机直接扑通一下，对着叶暮云两兄弟跪下来，泥水将他的裤子瞬间打湿，变成深黄色。

“请原谅我！我再也不敢了！”

他痛哭流涕， 那满脸横肉的脸上老泪纵横，看得人心惊胆战。

“倒也不用做到这种地步.....”

叶朝云从未见过这种情景，脑袋里都有些空白了。

“我原谅你了，你快起来，别在地上跪着。”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试图伸手去扶，却被叶暮云挡住。

“哥，他现在还说要一脚油门给我们干过来呢。”

叶暮云面无表情。

“原不原谅的另外说，倒也没必要对他这么客气。”

“这位小哥倒是说的没错。”

王镜忽然笑了，目光移向叶暮云：“只是不知道，他该如何认错，才能让小哥你觉得有诚意呢？”

他说的话好似漫不经心，然而，周围的气温在这一刻，仿佛悄悄下降了几度。

“......”

叶暮云沉默不语。

“听明白了吗？阿光！”

王镜声音忽然提高了几度，他的目光看着叶暮云，却在对阿光说话：

“客人对你道歉的态度不满意，你要不要试试做得更好一点，让客人满意还是说，老实接受调岗的决定。”

此言一出，名为阿光的司机，脸色都苍白了几分几分。

他努力的低下头，藏住眼里怨毒的目光。

该死的！

等我把眼前这一关过了，非得把你们俩兄弟碾成肉泥！

他咬紧牙关，毫不犹豫的一头磕在了地上！

哐！

泥水四溅！

沾满灰尘与污物的泥水，带着腐臭的味道，覆盖阿光的脸。

“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他大声地喊着。

声音就像从牙齿缝挤出来。

“王总？光哥？”

后面传来密密麻麻脚步声，几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青年，一路小跑过来，看到王镜与跪在地上磕头的阿光，皆是齐齐一愣。

“这，这是咋回事啊？”

“光哥好好的，给人家磕头干吗？”

“喂！你们两个——”

有脾气冲动的青年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有眼色的先按下了。

“你找死啊，有王总在这里，光哥都磕上了，你是想上去陪着光哥一起嗑啊？”

王镜就跟没听到似的，依旧盯着叶暮云。

“这样可还满意？客人。”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就像是让小狗表演了一下前滚翻一样。

阿光将脸贴在地上，额头埋在泥水中。

叶朝云呆呆地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自已弟弟。

“可以了。”

叶暮云终于开口。

就像是刚起床的人，没有一点精神，带着浓浓的疲惫感。

得到他的回答，王镜这才淡淡一笑。

“起来吧，阿光。”

“谢谢！谢谢您！”

阿光连忙从地上爬起，都顾不得擦脸，低着头连连道谢。

“也谢谢王总的宽宏大量，给我这次机会，我一定不忘初心，加油努力！”

“滚吧，做好你自已的事。”

“是是是，我这就滚。”

阿光连滚带爬地上了大卡车，将车开走了。

那几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被王镜看了一眼，也自觉地走到门外。

场地骤然间宽阔了不少，也露出停在门口的一辆通体漆黑、线条流畅且造型别致的轿车。

那是辆与这个旧街区格格不入的豪华轿车。

“两位，我初来乍到，能和我聊聊这里的事吗？”

王镜面带笑意，语气平和地问叶朝云。

“啊这...其实我们也没在这里住多久，了解的并不多。”

叶朝云面露难色，话语中透露着拒绝。

虽然王镜到刚才为止，一直表现出来的都是一副很有礼貌的样子。

但……这个人身上总给他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就像是优雅的猎食者一样。

让他下意识地不想和这个人接触。

“没关系，那也比刚来的我了解得多，是吧？”

王镜淡淡一笑，伸出手：“说起来，还没问你们的名字呢。”

他的语气笃定，透露着不容拒绝之意。

“……我是叶朝云，这是我弟弟叶暮云。”

叶朝云犹豫了一瞬间，还是握住了对方的手。

“朝云，暮云....”

王镜沉吟几秒：“好名字。”

“你们来这里多久了呢？”

“我们……”

虽然叶朝云很抗拒，但王镜却很擅长用不动声色，带一点点压迫，却又不会让人反感的言语，推动谈话的进行。

从偷偷转过头来的几个小青年的视角看来，好像是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

“那两个人是谁啊？新人吗？”

“不知道，但他们肯定要倒霉了，让光哥没面子，王总这是套他们话呢。”

“你们难道忘了吗？上次那个人……”

说起这个话题，几个小青年心中皆是一颤，纷纷收声，不敢再提。

叶朝云毫无察觉间，心里面对王镜的警惕和拒绝都已经消散。

反而有种和对方聊的很投机的感觉。

不过王镜脸上的笑容却微微僵硬。

他几次试图把话题引向叶暮云，但却被叶朝云懵懵懂懂地就挡了回来。

对方的话语和表情都非常自然，完全不像是有意为之。

高手啊。

王镜警惕提高，心里原本的盘算也慢慢打消。

“哥，我们该回去了。”

忽然，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叶暮云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似有些无聊地说道。

“饭还没吃呢。”

“啊对！”

叶朝云如梦初醒，面带歉意对王镜：“抱歉啊王哥，我得回去了，我和我弟饭都没吃呢。”

“行。”

王镜稍稍侧过头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看似亲切的笑容。

他没有挽留，而是安静的道别。

“欢迎你们下次再来市场，到时候，这里就是另外一副新气象了。”

“一定一定。”

王镜留在原地，默默看着叶暮云兄弟的背影走出市场。

镜片反射着刺目的白光，看不清他的眼睛。

而在另外一边。

旧市场外，一辆黑色玻璃的面包车上。

刚组建的一支777局行动小分队，正在盯哨-

“先前进去那两个人出来了。”

“他们没事。”

驾驶位上，带着墨镜的大叔拿着对讲机。

“注意可疑目标动向，有没有跟着一起出来？”

“没有。”

对讲机里传出青年的声音。

在街角，一个摆摊卖手抓饼的青年，一边用抹布擦脸，一边压低了声音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