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为了那些逝去的

叶朝云笑了笑。

“我送你回家吧。”

“不了。”

“你回去吧，暮云还在等你。”

“......嗯。”

叶朝云于是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

林新蕾转身，深深看了他一眼，就像是要将他的模样永远记住一般。

“再见。”

“嗯。”

叶朝云挥挥手，目送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消失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中。

他久久地站在原地，如同一棵孤单的树。

穿过蜿蜒曲折的路，林新蕾来到一条宽阔平坦的大路旁。

两旁的绿植，在明亮的暖色灯光下，被路过汽车带起的风吹得轻轻摇晃。

路旁停满了车，路上种着一排整齐的树。

她往前走，忽地停下脚步。

前方树影投下的斑驳阴影之中，一道颇为眼熟的身影缓缓走出。

“叶暮云？”

看清楚对方的脸，林新蕾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不知为何，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有些怕这个少年。

对方虽然长得清秀俊朗，但那一双眼睛却始终如同漆黑的深潭一般。

简直就……不像是人类的眼睛。

只有在看向叶朝云时，那双漆黑无神的眼眸，才会有少许波动。

而现在，自已已经和对方哥哥分手了。

那种薄弱的安全感，就像被狂风撕碎的薄纸一样，荡然无存。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咽了一口唾沫：“你不是在家里吃饭吗？”

“吃饱了。”

叶暮云不带任何感彩的目光扫过她的脸。

“我和你哥哥之间……”

她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叶暮云轻轻打断。

“不用多说，既然离开，就别再回来了。”

？！

或许是因为一丝愧疚，或许是因为对方的眼神实在太像上位者对下位者发号施令，又或者带着一丝恼羞成怒的心思。

林新蕾觉得心里，忽然有一股无名的怒火噌的一下就燃起来了。

“不用你说，我原本就是这样打算的。”

她冷冷的说道。

“我和他，还有你，我们以后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这将会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你也不用多费心——”

“那就好。”

一只手轻轻拍在她肩膀上。

！！！

就像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让林新蕾瞬间如坠冰窖。

这一瞬间，就像是死神冰寒刺骨的手掌轻轻扼住了她的咽喉，让她连话都说不出，只能惊恐的瞪大眼睛。

不过这种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只一瞬之后，便如潮水般褪去。

“你……”

林新蕾发现自已能说话了，她刚一开口，却愕然发现身边已不见任何一人的身影。

空荡的大道上，此刻只有风声吹过。

……

天台上。

叶暮云打开了门，看到自家哥哥双臂放在天台护墙上，望着远处城市繁华的灯火。

“哥，饭菜都凉了。”

“啊……是吗？”

听到自已弟弟的声音，叶朝云将双掌盖在脸上，轻微揉了揉被夜风吹的有些发僵的脸。

“抱歉啊，弟弟，想刚才我……事情入神了。”

他努力想露出笑容，但嘴角只是扯了扯，就像是被秋风吹皱的水面。

“嗯。”

叶暮云回应了一声，随后也来到旁边，学着自家哥哥的模样，双手搭在天台边上，像一只完全放松的小猫，看着某处人烟稀少的大道。

夜风在这一刻，忽然变得极缓。

“……”

“……”

叶朝云沉默良久，略微犹豫后，终于还是开口：“弟弟，有件事得和你说，我和新蕾……分了。”

“……就这事？”

“是啊，就这事。”

“……节哀。”

“啊？”

“为你死去的爱情。”

“噗……”

叶朝云略一沉默后，不禁哑然失笑，连带着这一刻，他心里的郁结也消散不少。

“是啊，我的爱情，死去了。”

他的目光从城市灯火的方向收回，看着叶暮云的脸，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以后，又只有我们两兄弟相依为命了。”

“就像从前一样吗？”

“就像以前一样。”

“听起来不错。”

“是啊，确实不错呢……”

“……”

叶暮云也将目光收回，看着叶朝云：“哥。”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

“你还没吃饭呢。”

“啊，我现在还不饿。”

话音刚落，叶朝云的肚子就传来一阵悠长的咕噜声，在这寂静的夜间天台极为明显。

“……”

气氛一时间有少许尴尬。

叶朝云移开目光：“太凉了，我们还是下去吧。”

“好。”

叶暮云默默点头。

兄弟两人下楼，回到了房中。

原本叶朝云炒好的菜已经凉了，但是叶暮云在上去之前，又将所有的菜重新热了一下，并且用大盘子盖上，保持住了温度。

于是原本的四菜一汤，现在依旧冒着微微薄弱的白气。

“再吃点吧，暮云？”

“我已经吃饱了，哥，你吃吧。”

“好。”

叶朝云给自已盛了一大碗饭，就这样夹菜，大口大口的吃着。

他吃得很快，低着头一声不吭，闷闷的吃着饭。

就像是要将未曾流出的泪水，一同吞进腹中一样。

……

临江区与南岸区交界处，一条宽敞大道路旁。

道路上种着一排整齐的树，树叶已经发黄，落叶零散地铺地上，残留的稀疏叶子，被昏黄的路灯投下阴影。

阴影斑驳的地面，一条细长的蛇在菱形花纹交错的地砖上，朝着草丛的方向蜿蜒爬行。

它的旁边，一具女性尸体，静静躺在那里。

她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已经蒙上一层灰色，碎裂的眼镜片在散落照下的路灯光中折射出散乱的光线，她的脖颈间，有两个漆黑的血洞。

而在尸体旁边，站着一名中年男子，身上穿着细碎花纹的衬衫，一条青色细鳞的蛇纹身，环绕在他胳膊上。

而他的手背，有一条小小的细鳞长蛇纹身。

地上蜿蜒爬行的蛇，慢慢爬回到草丛之中，蛇尾快速一晃，便隐入其中，再也显现不出一点踪迹。

黑暗里，茂密的草叶在夜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晃着。

“植物系异能，缠绕，一般般。”

中年男子抬起自已的手掌，放在眼前观摩着，他的手掌里，有一小根闪着点点星光的细小藤蔓。

“似乎刚觉醒不久，聊胜于无吧。”

“黑水，收起来。”

“是。”

他身后的阴影里，随着应答，一点火苗忽地燃起。

“呼——”

火星明灭，伴随烟草气味弥漫开来。

一个白色短发青年，嘴里叼着烟走出，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

他的手背上，也有一条与中年男子同样的纹身。

啵。

他打开瓶口，中年男子将掌心中的细小藤蔓倾斜倒入其中，随后塞上瓶塞。

“怎么处理？”

“随便找个手下，给他用了，真晦气，还以为是什么好异能呢。”

“是。”

白色短发青年说着，忽然戴着的耳机上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他停下聆听。

“怎么了？”

“777局的人要来了，他们发现了这里的动静，要不要离开？”

“呵……离开？你以为我徐太磐，会怕他们？”

名为徐太磐的中年男子，脸上浮现不屑的笑。

“他们敢来就来。”

“我可不是黑曼巴和剑尾蛇那两个废物。”

“最近777局有点太过嚣张，分不清大小王了。”

“他们来的好！刘黑水，你也别走，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