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疑云

姜芷蓉连忙上前扶住她，眼中满是心疼与愧疚：“玉珠你莫急，此事说来话长。”

她轻轻拍着沈玉珠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这事……姨母也是近日盘点库房时，才发现端倪，已暗中调查多日，本想着查明真相再告知于你，如今事已至此，我也不好再瞒你。”

沈玉珠紧咬下唇，强迫自已冷静下来。

她深知姜芷蓉的为人，姨母待她视如已出，这些年对她的疼爱，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断然不会做出监守自盗这等龌龊之事。

“姨母，您仔细想想，这期间可有什么异常之处？玉珠以为，此事绝非寻常的偷盗，侯府守卫森严，外贼断然无法轻易得手，恐怕……是出了内鬼，且此人身份地位，怕是不低，才能瞒天过海，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东西运出府去。”

姜芷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她就知道，她的玉珠，看似柔弱，实则聪慧过人，一点就透。

“玉珠所言甚合我意，所思所虑亦与我不谋而合。”姜芷蓉缓颔首，眉宇间拢着一抹凝重，“既如此，我们不妨双管齐下，你我二人，一明一暗，务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方能不负你母亲的在天之灵。”

“一切听从姨母安排。”

沈玉珠垂眸应道，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暗暗发誓，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不仅是为了自已，更是为了母亲留下的遗物。

接下来的几日，姜芷蓉便如同那抽丝剥茧之人，有条不紊地调兵遣将。

她先是从库房的账目入手，一笔一笔地仔细核对，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又暗中召见了库房的守卫，细细盘问，试图从他们的言语神情中，捕捉到一丝破绽。

她发现，近期的库房进出记录并无异常，但守卫之中，却有一人告了假，且行踪诡秘，颇为可疑。

而沈玉珠这边，亦如拨云见日，有了新的发现。

她心知侯府之中，人多眼杂，自已贸然打探，恐会打草惊蛇，反惹祸端。

于是，她便授意青儿，平日里多与府里的丫鬟婆子们走动，闲话家常，暗中留心，以期能探听到一些蛛丝马迹。

青儿聪慧机敏，不负所托，几番周旋，终是打探到一条紧要的讯息。

这日，青儿神色匆匆地回到落玉轩，顾不得喘口气，便急急向沈玉珠禀告：“小姐，奴婢打探到了！二房何姨娘的贴身丫鬟紫鹃，近日里行事颇为反常！”

沈玉珠闻言，原本低垂的眼帘微微抬起，一双杏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她示意青儿继续说下去。

“小姐有所不知，那紫鹃素来节俭，只因她家中有一病弱的幼弟，常年卧榻，需以汤药吊命。为给弟弟治病，贴补家用，她平日里恨不得将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她的一应穿戴，皆是缝了又补的旧衣，便是逢年过节，也不舍得添置一件新裳。可这几日，她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穿金戴银，好不招摇！今儿个早上，奴婢还瞧见她穿着一身蜀绣锦缎裁成的新衣，那料子光泽流转，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这与她往日的作风，可是南辕北辙啊！”

青儿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言语间满是疑惑，一双灵动的眸子滴溜溜地转着，似是百思不得其解。

沈玉珠听罢，黛眉微蹙，陷入了沉思。

窗外，几缕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她精致的侧颜上，更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紫鹃的反常举动，绝非偶然。她平日里那般节俭，想来都是为了补贴家用，救治她那病重的弟弟。

如今突然这般奢靡，定是得了一笔横财。

而这笔横财，又从何而来呢？

沈玉珠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

她想起那日姜芷蓉带她去库房时，那几个贴着“沈氏陪嫁”封条的箱子，封条颜色崭新，显然是近期才贴上去的，透着一股子欲盖弥彰的味道。

再联想到紫鹃的反常，沈玉珠的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她抬眸看向青儿，声音清冷而坚定：“青儿，你且再去打探打探，这紫鹃近日里，可曾与什么人有过异常的往来？尤其是……与库房那边的人。”

青儿兴奋的回禀道“奇了呢，小姐，奴婢恰好听后厨的张嬷嬷提过一嘴，说那紫鹃有个同村的相好，也在侯府里当差，正是侯府库房的守卫呢！”

沈玉珠闻言，心中一凛，看来，她的猜测没错。

“青儿，这便是紧要的线索，我们且顺藤摸瓜，定能窥得其中端倪。”

于是，主仆二人便悄然隐匿于侯府的重重楼阁之间，暗中窥伺着紫鹃的一举一动，誓要揭开她那层神秘的面纱。

这夜，月色如钩，清辉洒满庭院，将万物笼上一层薄纱。

青儿眼尖，忽见紫鹃身影一闪，竟趁着夜色掩护，悄悄溜出了侯府。

她身形鬼祟，手中还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沉甸甸的，也不知是何物，更显可疑。

“小姐，快看！”青儿急忙扯了扯沈玉珠的衣袖，压低声音道。

沈玉珠心头一紧，连忙凝神望去，果然见紫鹃正蹑手蹑脚地往府外走去。

二人相视一眼，心有灵犀，当即莲步轻移，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宛若两只暗夜中的狸猫，轻盈而敏捷。

紫鹃七拐八绕，穿过几条幽深僻静的小巷，最终来到京城西街一家名为“宝华斋”的首饰铺前。

这宝华斋虽地处偏僻，门面却装潢得颇为雅致，朱红的门楣上悬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在夜色中闪烁着幽幽的光芒。

沈玉珠和青儿隐匿于暗处，屏息凝神，只见紫鹃鬼鬼祟祟，四下张望一番，见四下无人，便闪身进了铺子。

宝华斋……

沈玉珠蹙眉沉思，她记得，京中各大典当行，她们二人都曾暗中查访过，却始终未寻得嫁妆的踪迹。

如今想来，竟是忽略了这些直接售卖金银首饰、绫罗绸缎的铺子，着实是灯下黑。

莫非，他们竟是如此大胆，直接将嫁妆在此处分批售卖，以掩人耳目？

思及此，沈玉珠心中更添了几分笃定，对方心思缜密，绝非等闲之辈。

事不宜迟，沈玉珠决定亲自前往“宝华斋”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