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施救

晨曦初露，天光破晓，似薄纱轻笼柳溪村。

破败的小院里，沈玉珠、青儿和石大力三人围坐在一张缺了一条腿、用石头垫着的桌子旁。

桌上摆着几碗清可见底的稀粥，几碟自家腌制的野菜，散发着清苦的味道。

“小姐，咱们带来的银钱，已是捉襟见肘了。”青儿秀气的眉头紧蹙，她细细地掰着手指，忧愁的盘算着。

“租下这间破屋已是花去了大半，剩下的银钱买了些许粗粮，如今满打满算，也只剩不到二十文了。这点银钱，怕是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更别提日后的嚼用了，这可如何是好？”

沈玉珠轻轻颔首，她何尝不知这窘迫的境况。

想她从前也是锦衣玉食的官家千金，纵然家道中落，寄人篱下，却也从未为生计发过愁。

如今沦落至此，竟要为一日三餐而忧心，一时间，竟也想不出什么脱困的法子，只觉前路茫茫，一片灰暗。

“我自幼习得些许女红，刺绣的技艺还算过得去，也略通些厨艺和医术，”沈玉珠沉吟着，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无奈，“只是不知在这偏僻的小村子里，能否派上用场，换些银钱来补贴家用。”

“医术？”石大力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他抬眸看向沈玉珠，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娘子还会医术？”

这声“娘子”入耳，沈玉珠只觉耳根一阵酥麻，一股热意涌上脸颊，白皙的脸庞瞬间染上了一层绯红。

她轻咳一声，垂下眼帘，掩饰着自已的羞赧，轻声解释道：“不过是略懂些皮毛罢了，幼时跟着母亲学过一些粗浅的医理，如何能与那些悬壶济世、妙手回春的大夫相提并论？”

“我倒是会些拳脚功夫，寻常的野兽，不在话下，”石大力说着，将碗中最后一口稀粥喝尽，动作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洒脱，“平日里打些野味，换些银钱，想来也能补贴家用。”

“那敢情好！”青儿闻言，眼睛一亮，“这样一来，咱们的生计也算是有着落了。小姐的女红和医术，加上石大哥的狩猎，咱们一定能在这柳溪村过上好日子的！”

三人正憧憬着未来的生活，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夹杂着妇人的哭喊和孩童的啼哭。

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这是……隔壁王婆子家的声音？”青儿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那双灵动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她家汉子前些日子上山砍柴，不慎摔断了腿，如今还卧病在床，怎的又闹起来了？”

“出去瞧瞧。”沈玉珠说着，搁下手中的碗筷，起身向外走去。

石大力与青儿紧随其后。

三人来到隔壁院子，只见院中已围了一群村民，皆是面色焦灼，窃窃私语。

王婆子披头散发，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此刻凌乱不堪，几缕灰白的头发散落在额前，更显憔悴。

她抱着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孩童，瘫坐在地，哭得撕心裂肺。

“这是……发生何事了？”沈玉珠拨开人群，走到王婆子身边，轻声问道。

她的声音虽轻，却似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让原本嘈杂的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

“李家娘子，你来得正好，快……快帮我看看我家虎子吧！”王婆子一见到沈玉珠，便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原本绝望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沈玉珠，哭喊道，“他高热不退，已是烧了一天一夜了，再这样下去，怕是……怕是要……”话未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沈玉珠这才注意到，王婆子怀中的孩童，小脸烧得通红，双眼紧闭，嘴唇干裂，呼吸急促，已然是出气多，进气少，情况危急，命悬一线。

“村里可有郎中？”沈玉珠问道。

“没有啊！”王婆子哭喊着，声音嘶哑，“这穷乡僻壤的，哪里来的郎中？我……我已经给他灌了些土方子，可一点用都没有啊！”

“我略通医术，让我瞧瞧。”沈玉珠说着，便要上前查看孩子的情况。

“你？”王婆子一愣，上下打量着沈玉珠，眼中满是怀疑，“你一个妇道人家，能懂什么医术？可别把我家虎子给治坏了！”

平日里对沈玉珠的轻视和不屑，在此刻化作了深深的质疑，毕竟人命关天，她不敢轻易冒险，迟疑不决。

“娘，您就让她试试吧！”一旁，王婆子的儿媳妇，虎子的娘亲，虚弱地开口，声音细若蚊蝇。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显然也是忧心如焚，“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了，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虎子……”

她说着，眼泪又涌了出来，滴落在衣襟上，晕染开来。

王婆子犹豫再三，终是咬了咬牙，将怀里的虎子往沈玉珠面前递了递，那双粗糙的手微微颤抖着，既有对孩子的担忧，也有对沈玉珠的将信将疑。

沈玉珠不再多言，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男孩的症状。

她伸出手轻轻搭在孩子的额头上，滚烫的温度让她心头一紧。

又将手指移到孩子的脉搏上，细细诊脉。

他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四肢不时地抽搐，显然是高热惊厥之症。

“快，把孩子抱进屋里，平放在床上。”沈玉珠当机立断，指挥若定，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孩子抱进屋，放在床上。

沈玉珠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几根闪着寒光的银针，在晨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青儿，去烧一盆热水来。”

“哎，好嘞！”青儿应声而去。

石大力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沈玉珠有条不紊地施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赞赏，一丝心疼，还有一丝连他自已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李家娘子，你当真会医术？”一位村民面露疑色，话语间透着深深的担忧，“此症来势汹汹，村中已多年未见，你可莫要延误了病情才是！”

“正是，你瞧着还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这病症可非同儿戏，马虎不得！”另一位村民亦随声附和，语气中满是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