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遇袭

元宵夜市的喧嚣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回宫的马车在寂静的宫道上缓缓行驶。

车厢里暖意融融。

玩闹了一整晚的萧云棠早己撑不住，脑袋一点一点。

靠在柔软的锦垫上睡得正香，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不知在梦里又吃到了什么好东西。

沈玉珠手中还提着那盏赢得的兔子灯，灯里的烛火己经被吹熄。

但她依旧爱不释手地摸着兔子毛茸茸的尾巴，唇边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萧临渊没看灯，只看着她。

看着她被烛火映得莹润的脸颊，看着她满足惬意的神情，心底一片柔软。

他伸出手臂，将她连人带斗篷，一并揽入自己怀中。

“这么喜欢？”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笑意。

“嗯。”沈玉珠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只觉得无比安心。

“小时候，父亲也总带我去猜灯谜。”

“我每次都能赢回一盏最好看的花灯。”

她絮絮地讲着，声音很轻，带着怀念。

萧临渊没有说话，只是收紧了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他知道，她在想家了。

马车轻微地晃动着，像一个温暖的摇篮。

沈玉珠回味着方才的甜蜜与热闹，又被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包裹着。

渐渐也生出了几分困意，眼皮开始打架。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

马车毫无征兆地猛然一震！

紧接着，一声极其尖锐短促的兵刃破空之声，和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几乎是贴着车壁响起！

声音太近了！

仿佛就在耳边！

沈玉珠逃亡时的记忆在一瞬间被唤醒。

几乎是本能地，她整个身体瞬间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方才的睡意和安逸荡然无存，一双杏眼里瞬间褪去迷蒙，只剩下惊惧和警惕。

“怎么回事？”

她死死抓住萧临渊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

萧临渊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但那双深邃的凤眸里，却瞬间凝结起千年不化的寒霜。

他将沈玉珠的头按在自己怀里，不让她去看，另一只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声音沉稳如山。

“别怕，没事。”

说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掀开了车帘的一角。

夜色中，几道黑影如鬼魅般一闪而过。

“玄夜。”

他甚至没有提高音量，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车外，玄夜的身影在寒风中一闪而过，只留下一句冰冷的回应。

“主子放心。”

话音未落，外面的打斗声陡然激烈起来。

但那并非是混乱的厮杀，而是几下干脆利落的金属交击声，伴随着几声短促的闷哼，然后一切又迅速地归于沉寂。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十息。

平稳行驶的马车，甚至连一丝停顿都没有。

仿佛方才那场发生在咫尺之间的生死搏杀，只是一场幻觉。

萧临渊缓缓放下车帘，隔绝了外面的夜色与血腥。

他周身那股冰冷凛冽的杀气还未完全散去，让车厢里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沈玉珠缩在他怀里，清楚地明白，刚刚的危险是真实存在的。

而且，己经被他的人，用一种近乎恐怖的雷霆手段，瞬间抹平。

他低下头，看着怀中有些僵硬的人儿。

伸出手，替她将一缕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

“一些见不得光的老鼠罢了。”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

“吵到你了。”

沈玉珠摇摇头，看着他。

这一刻，她才真正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嫁的，究竟是怎样一个男人。

他不再是柳溪村那个会笨拙地为她烧火做饭的石大力。

他是北燕的储君，是这帝国未来的主人。

他的世界，充满了她无法想象的刀光剑影。

但不知为何，她心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安稳。

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会用他全部的力量，为她撑起一片天。

与此同时。

端王府。

书房内灯火通明。

二皇子萧临辰一袭锦袍，正临窗而立。

手中端着一杯尚冒着热气的参茶，神情一如既往的温和儒雅。

一名黑衣人单膝跪地，头垂得极低，声音里满是恐惧。

“殿下……我们派去的两路人马，全都……失手了。”

“潜入东宫的那批，被青龙卫尽数擒获，无一幸免。”

“半路截杀的，连太子的车驾都未能靠近，便被……全歼。”

萧临辰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只是慢慢地，将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

“哦？”

他轻轻应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听不出喜怒。

“一个都没回来？”

“……是。”黑衣人颤抖着回答。

萧临辰点了点头，温和地说：“知道了，下去吧。”

黑衣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书房的门被关上。

萧临辰脸上的温和笑容，终于一寸寸地消失，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阴鸷到极点的狠戾。

啪！

他猛地一挥手，桌上那套名贵的汝窑茶具，被尽数扫落在地，摔得粉碎！

“废物！”

“一群废物！”

他低声嘶吼着，俊美的面容因为愤怒而扭曲。

“萧临渊……萧临渊！”

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嫉妒与杀意。

几次三番的交锋，他都败下阵来。

他失踪的那一年，非但没有折损他的羽翼，反而让他变得更加深不可测。

他手上的朱雀、青龙、玄武、白虎西部暗卫，想必也是大为调度了一番。

防备得竟是这般滴水不漏。

愤怒过后，萧临辰迅速冷静下来。

他踱到书案前，看着上面摊开的北燕疆域图，眼中的疯狂渐渐被一种冰冷的算计所取代。

看来，只靠他自己，想扳倒萧临渊，己经很难了。

不过……

父皇的儿子，可不止他们两个。

孤身面对猛虎，或许会被撕碎。

但若是能联合几只饿狼呢？

萧临辰的唇角，重新勾起一抹阴柔的笑意。

他走到书案前，重新铺开一张宣纸。

取过一支新笔，饱蘸浓墨。

他写完，将信笺吹干，小心地装入信封，交给了心腹。

“务必，亲手送到。”

“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