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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我吹过你吹过的晚风
“Sakura,他是谁啊?”绘梨衣指着桌面上的相片问路明非。
相片里是两个男孩坐在窗台上,绿色的藤蔓沿着墙壁蜿蜒爬上,男孩们并肩眺望着远处的高塔,四只脚一起晃悠在窗外。
“我弟弟,”路明非抬头看了一眼,咬着笔杆说道,“你没见过他。”
“长得好小的样子。”
“是啊是啊。”路明非在心里偷笑。
“我怎么没见过他?”绘梨衣又问,她记得Sakura有一个身高一百六体重一百六的堂弟,可以确定和相片上的这个绝不是同一个人。
“他......有点事,离开了。”路明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以后有机会会见到的吧。”
“看起来真的好小,他得叫我姐姐。”
“那肯定的吧。”路明非笑。
不知道小魔鬼要是听见这句话该作何感想,天天管自已叫哥哥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有人主动要收他做弟弟啦!
绘梨衣抚摸着那张精致的相片,把它举起来对着阳光,路明非看到金色的光线折射在房间的墙壁上,像是万花筒旋转绽放。
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起来,默默地看着绘梨衣举起的相片,于是有些想念那些和小魔鬼拌嘴的日子。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
曾几何时,路明非很少有感到疲惫的时候。
虽然他会一个人放学回家、一个人看着日落、或是像这些年经历了许多许多,但是很少有这种因为空虚而产生的疲惫。
“想当年,我的梦想可是摆烂啊。”和芬格尔喝酒的时候,他如是说道。
芬格尔是来学校出差的,按他的说法,这是顺路请自已的好大儿吃顿饭。
“你现在也可以摆烂啊,要钱有钱要妞有妞。”芬格尔头也不抬,他的目光完全聚焦在眼前的龙虾上。
路明非有点看不下去了,“你能不能不要和那龙虾过不去,我又不跟你抢。”
“我靠,我在这念了差不多十年书,就吃了十年的猪肘子!怎么才毕业食堂就装修,好事从来都不会叫我赶上。”
“那你也不至于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路明非无奈道,“你给我的感觉就好像在执行部打工不给你吃饭。”
“刘姥姥是谁?没听说过,不过能和我相提并论的肯定不是一般人。”芬格尔迷之自信,“接着说,你不是梦想摆烂么?现在你不就在摆烂么?”
“有点过不惯摆烂的日子了,”路明非拄着脸,“小日子缺点奔头。”
“我靠,我没听错吧,这是和我同居多年的那货能说出来的话?”
“谁跟你同居多年,”路明非怒翻白眼,随即又叹了一口气,“可能是这些年改变了我吧。”
“哦,我知道了,你一个人住感到寂寞了。”
“......”
就知道自已找错了谈人生的对象,不过路明非细一想来,败狗师兄似乎还真就没有过迷茫的时候,这么一看倒是自已衰了太多年,该支棱起来的时候反倒支棱不住了。
似乎有人在轻轻地笑。
路明非骤然回头,可是偌大的餐厅里哪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了?”芬格尔有些奇怪。
“没事。”路明非微微皱眉,“听错了吧。”
芬格尔终于解决掉了那只龙虾,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拿起啤酒和路明非碰杯。
“看你的面色,看来是近日有所突破,为兄终于可以教你点有用的东西了。”芬格尔悠悠然说道,“就算是一条咸鱼,咸鱼也有大大的梦想啊。”
“怎么说?”路明非并没指着这家伙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
“梦想还是要有的,不然喝多了你跟别人聊啥?”芬格尔仰头猛灌一口,“有没有尝试过说走就走的旅行?”
“没,哪有那闲工夫,”路明非叹,“论文忙得要死,半天憋不出来两百个字。”
“你半天憋不出来还憋着干什么?”芬格尔冷笑,“既然怎么都是出不来,不如过得随性一点。”
“但是......”
“没有但是,无非是你给自已找的借口。”芬格尔摆摆手,“我问你,假如绘梨衣想去一个地方玩,她会怎么说?”
“当然是直接说她要去啊。”
“然后她会怎么做呢?”
“然后就去了......”
“这不就完了,”芬格尔两手一摊,“我就问你,你那一堆论文啊ppt啊,反正都憋不出来,有哪个是不能放一放的?你充其量不过二十来岁,怎么活得像古德里安教授一样?年轻人要有说走就走的勇气啊。”
路明非无话可以反驳,但还是不知道聊这个干什么,“所以?”
“不如换一种心态试试,”芬格尔耸肩,“去做点一直想做却没来得及做的事情。”
一直想做却没来得及做的事情......路明非愣了一下,他没来由地想起有一次在老家坐出租车,司机师傅兴致勃勃地和他聊天,羡慕他年纪不大却可以到外面去看大千世界,而师傅仅有的小小梦想只是去教员的故乡韶山冲看一看,只可惜一直都没有时间。
“等到过几年吧,有时间了,一定要去看一看。”师傅说这句话的时候,路明非看得出他眼里深切的向往。
只是这句话被他说过多少年了呢?师傅看上去已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了,这个年纪应该已经有了妻儿吧,再过些年他的儿子应该还要上高中上大学,还要准备买房准备结婚,那么这句话还要再被说多少年呢?
其实去一趟韶山冲只需要一天的时间,或者就算是买最便宜的绿皮火车,充其量也就三天便可以来回,可是就为了这短短的三天时间,师傅又等了多少年?
路明非自已也有过一些想要做却没来得及做的事情,比如很小的时候他想要翻墙去学校后面的山里,比如他想过要自驾游去随意什么地方,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都没能付出实际行动,而那种种原因其实也不是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其实更多的时候他只是用这些原因当做了自已的借口而已。
而现在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学校的墙他轻轻松松就能翻过,也不会有人因此而责骂他,但那座后山早就已经被开发成采石场,山上的树林和小溪也早已经不见了。
没能在童年时光当一次坏小孩,却已经悄悄长大,实在是有些遗憾。
如果能像小魔鬼那样永远都是一个小孩子该多好,路明非又想,真是很想念那个装逼又二逼的家伙。
“得走了。”芬格尔看了一眼时间,站起身拍拍路明非的肩膀,“这顿你付一下,算我欠你的。”
“啊?”路明非一时没反应过来,“来时不是说你请我么,你信用卡欠债了?”
“没有啊。”
“那还要我付账?”路明非心想来之前拍着胸脯说你请客,然后你一个人就造了两瓶拉菲四头澳龙,最后要我结账?就算我不差钱也不能这么花吧?
“借信用卡得还啊,”芬格尔潇洒地一挥手,拉起行李箱就走,“要赶不上车了,晚上还有个会等着我,下次你来我再请你。”
“哦......”路明非来不及插嘴,芬格尔已经一路小跑着追向门外约好的车了,一边跑一边对路明非挥舞着手臂。
路明非只能也举起手臂挥舞,算是告别。
于是餐桌旁就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账单对他倒不算什么,偶尔破费一次无伤大雅,但是看着芬格尔这么匆匆忙忙的样子他还是很不习惯。
原来连芬格尔都已经不再是那个放浪形骸的败狗师兄了,他也会为了工作而赶着时间,拉着行李箱追赶着远去的车。
夜色下的路通往不知名的远方,路明非想着芬格尔一个人坐在车里翻看文件的样子,实在是有些不适应。
然后他又想到自已以后走出校门时也会踏上这条路,只是希望这条路不要太远,不会远到让他也慢慢地走丢了。
有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次路明非听得很真切了,真的有人坐在刚才芬格尔的位置,叹了一口气。
他有些僵硬地转身,关节好像生锈的齿轮。
在转身的时候,他想着会是谁坐在自已的身后,那个人会不会穿着西装打着领结,会不会依旧挂着那浅浅的微笑,会不会还是像以前一样叫他一声“哥哥”?
当他完全转过身时,看到的却是一头金色长发。
“零?”路明非有些惊讶。
“很久不见。”零说。
两人自毕业后已经很久没联系过,零的朋友圈里空荡荡的,路明非也没法从朋友圈探知她的近况,只知道零去了俄罗斯分部,在社会上的身份是一名舞蹈演员。
不过零怎么会忽然回学院?
路明非自认和零是存粹的革命友谊,一起上过刀山跳过火海的交情,不过零并不会因为一起玩过命就对他多说几句废话,他们两人的交流更多是通过吃夜宵,而在餐桌上其实也说不了几句话,路明非只能通过观察零点的菜来揣测皇女殿下的心意,比如皇女殿下心情好的时候就会点些冰激凌一类的甜点,心情一般的时候会多点一盘龙虾尾......芬格尔说你这是什么丝视角?居然要通过吃饭的细节来观察女人的心情?路明非说我有什么办法,我一句话也不敢瞎说,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啊。
最后一次和零一起吃夜宵是在毕业典礼那天的晚上,路明非作为学生会主席忙前忙后累得腰酸背痛,零是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在典礼结束后罕见地在门口等路明非。
“明天早上我就走。”冰蓝色的眼睛里一如既往的冷淡。
“呃,”路明非愣了一下,“不多留几天?”
“不用,没什么事了。”零说。
“哦哦,以后有时间去看你。”路明非点点头。
“去吃夜宵。”零的语气里没有留下拒绝的余地。
“哦......好。”路明非正好也有点饿了。
最后一顿夜宵没有什么特色,皇女殿下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小小的身材在餐桌上展现出大大的能量,路明非一开始还习惯性地试图通过观察零的点菜来揣测皇女殿下的心情,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零拿着菜单从龙虾尾点到冰激凌再点帝王蟹......好吧看来皇女殿下是把以前吃过的东西全都给点了一遍,照这帝王蟹混搭鱼子酱的牌面,这顿饭的开销怕是要比路明非以前一学期的生活费还多,不过路主席也早不是还欠着一屁股卡债的穷狗了,区区一顿夜宵的钱还不会让他破产。
用餐结束后零表示要去趟洗手间,路明非拿着牙签剔了剔牙,看着满桌子的豪华大餐不由得咧了咧嘴,心想这要是换作以前自已怕是得肉疼死......好吧其实现在也有点肉疼。
他在座位上等了一会儿不见零回来,干脆想着先去把账结了。
“路同学,您的账单已经结过了。”侍者彬彬有礼地说道,“一个俄罗斯女孩帮您结的账。”
路明非愣了一下,赶紧问道:“那她人呢?”
“她让我转告您她急着赶飞机,先走了。”
路明非眨了眨眼睛,看着门外夜色深沉似水,想着金发的女孩一个人拉着行李箱走过安静的山路上,在山脚挥手招了一辆车,远去了。
他想零其实也许是要来和他告别的吧,毕竟零在学院里只剩下他一个朋友,可是说告别的话对零这种人来说大概也蛮困难的,不过以后总还会有见面的机会吧。
他有的时候看着微信,零的名字就静静地躺在联系人列表里,他知道自已只要一个消息发过去,对方就在那里,但是又没有发消息的机会。
零的突然回归虽然有些意外,但他还是很高兴的,能和老朋友见见面——虽然大概没几句话可以寒暄,总归还是一件值得快乐的事情。
“最近过得好么?”根据经验,指望零主动打开话题似乎不是一个那么明智的选择,于是路明非试图找到话头。
“还不错。”零说,皇女殿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没有什么危险任务吧?”
“没有。”
“还跳舞吗?”
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零的眉毛似乎轻轻抖动了一下,路明非眼睛一亮,看来有机会在这里打开局面。
下一刻路明非就在心里奇怪自已为什么莫名其妙地犯怂,明明对方又不会吃了自已......要怪只能怪这么长时间不见但零身上的冰山气质丝毫不减。
“跳舞,”零说,“还不错。”
“有男朋友了?”没有达到预期效果,路明非只好继续找话头。
这次零眨了一下眼睛,路明非正在嚼鹅肝的嘴下意识地慢了一下,心想不会吧?难道真的有人能降服冰山小女王?
“没有。”零说。
嗐,白惊喜一场。
“这次是有事找你。”零又说。
“什么事?”路明非有些惊讶,该是有多重要的事犯得上小女王横跨太平洋来跟他当面讨论?
“事情结束后,他去哪了?”零的脸上依然不见喜怒,但是路明非感觉得到她的语气似乎有些微妙的起伏。
他?路明非想了一下,立刻就知道了零指的是谁。
“我也不知道。”路明非无奈地摇了摇头,“很久联系不上他了。”
“他......还活着吗?”零沉默了一下,问道。
路明非微怔,随即明白零是担心他隐瞒了什么意外状况。
“当然活着,那小子牛逼得很,万不可能出事的。”路明非心里其实也有些担忧,路鸣泽在最初还给他发过两次消息,但后来就杳无音讯了,而那两次聊天就变成了他存在过的仅有证明,可是一次系统更新后路明非发现手机里的那两次聊天被刷掉了,现在再回想起那些经历的时候真就只剩下了一场如梦似幻。
最后一次聊天的时候路鸣泽对他说他准备要离开一段时间了,不必担心,也不必去找他,况且他也找不到的。
路明非有些意外,问他要去哪里,路鸣泽只是回了一个滑稽的表情,说放心啦哥哥,以后还会再见面的,至少也该去参加你的婚礼。
虽然之后就再联系不上,但路明非相信这小老弟绝不会出事,要是死得这么便宜岂不是太丢魔鬼的脸了?
“是啊,”零轻声说,“可是他去哪里了?”
路明非看着零的表情,突然心说哇擦嘞,你们两个之间该不会有点什么吧?怪不得冰山小女王一把年纪了还没嫁出去,不过该说不说怎么看小女王加小魔鬼......这两个组合在一起还蛮般配!
零不知道路明非此时鼓鼓的腮帮子下面已经憋了一肚子的槽,她拿起一枚龙虾尾,用牙签把肉挑出来,慢慢地嚼两下,咽了下去。
她在这些日子里试图找到关于过去那些年的痕迹,但却发现自已似乎离过去越来越远,她努力地想要追上失去的时光,却最终只能看着镜花水月般的记忆渐渐模糊。
“我也问过麻衣和薯片,她们也找不到他了,”零说,“只能找你了。”
“我也实在没办法,”路明非摊摊手,“我唯一留下的只有一张相片了。”
“相片?”零轻轻摇头,“我什么也没有。”
“也许他也在哪里给你留下了什么东西吧?”路明非安慰着说,随即也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么说还真像是梦一样。”
一个人在世界上的存在一定会留下各种各样的痕迹,即使他消失了,也总会有人通过这些痕迹看到他曾经存在过的证明。可是路鸣泽却就这样消失了,而过去路明非也是在梦境一样的地方才能和他见面,但梦境又能留下什么痕迹呢?
如果不是还有那张相片,似乎连路鸣泽这个人的存在都变得虚幻起来。
“也许吧。”零说。
夜宵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起来,路明非和零不约而同地没有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转而随便聊了些其它的,比如老板娘最近过得怎么样啊?麻衣学姐有没有男朋友了?象龟兄弟俩要回日本聚一聚,邀我们去东京呢,正好你也一起啊?
大多数时候都是路明非在说,零时不时应答两句,等到说起过去那些年天南地北闯江湖的日子,皇女殿下挥手要了两瓶伏特加,打开窗户迎着寒风一口一口地喝着。
路明非被风吹得打了个喷嚏,也拿过酒瓶给自已倒了一杯,火辣的烈酒穿过喉咙,他回想着在俄罗斯度过的那个遥远的冬天,又有点想念爸爸妈妈了。
零不再说话,她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伏特加,冰蓝色的眼睛越来越亮,窗外的远处传来打雪仗的玩闹声,那些没见过雪的新生可以在雪地里疯上一整天,视线穿过黑暗的再远处是宿舍楼的点点灯火,和孤悬在天空中弯弯的月亮。
“我明天早上的飞机。”零说。
“这么急?”路明非有些意外,好像零来这一趟就是为了问自已几个问题,和自已吃顿饭。
“嗯,”零没有转头,“只是回来看一眼。”
好任性的样子,乘兴而来兴尽而返。
“我送你去机场。”路明非说。
“不用。”零摇摇头,“我自已就可以。”
路明非看到零微微眯着眼睛,不知道是酒劲上涌还是风吹的。
“注意安全,”路明非说,“不用太担心他。”
零摆了摆手,没再说话。
......
路明非最后送零到了校门口,零只背了一个双肩包,没有任何其他行李,她真的没打算做任何停留。
“有时间我们去俄罗斯看你。”路明非说。
“知道了。”零点点头,转身上了车。
路明非本来还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告别的话,不过现在看来并不需要,零是个十足的行动派,跟她打交道不需要任何多余的废话,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才是正常状态,虽然这一走不知道下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不过他们依旧只是像普通的分别一样,挥挥手,点点头,然后看着对方的车尾灯在夜幕里渐行渐远。
路明非裹紧了羽绒服,叼着烤肠的木签沿小路回寝室,进门前他又抬头看了一眼,看着弯月在天空中发出清冷的光。
他想起去日本执行任务之前,在冰海上与路鸣泽见面,刀子一样的海风刮擦着他的脸,路鸣泽坐在冰面上垂钓,和他分享威士忌还有暖暖的手炉。
“因为我是你弟弟嘛,兄弟之间的感受总是差不多的,我想要喝一口好酒暖一暖的时候,我就猜你也会想喝一口。”
可是现在你去了哪里呢?连你哥哥的电话都敢不接。
......
“我问过路明非了,连他也不知道老板去了哪里。”
通往机场的客车上,零安静地靠在窗边,戴着耳机。
“哎,那就真的没办法了,”电话那边传来嚼薯片的声音,“那你还能去哪找他啊?以老板的能力,如果不想让我们找到,我们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的。”
“不知道。”零低声说。
“老板这种人,会在什么地方留下什么痕迹吗?”苏恩曦若有所思地说,“可是老板每次跟我们见面都是在梦里,梦是不会留下痕迹的啊。”
“梦么......”零揉了揉脑袋,淡金色的头发被弄乱了。
“那你还有什么办法?”
“我不知道......”零轻声说,“我不知道。”
“或许,你可以到不是梦的地方去找找。”苏恩曦想了一会儿,说道,“你和他在梦境之外见面的地方。”
梦境之外见面的地方......零现在回想起来,甚至已经无法分清有些时候和他的见面到底是在梦境还是现实,但她知道确实有一个地方,她可以确定在那里发生过的一切绝不会是梦境。
“如果他还有心的话,也就会在那里给你留下什么了。”苏恩曦说。
魔鬼......也会有心吗?
零不知道,她感到有些疲惫。
俄罗斯,西伯利亚北部,北冰洋沿岸。
这里是一片灰白色的冻土,地衣和苔藓是仅有的植物,来自北冰洋的海风终年不断地撕扯着这片大地,白昼时太阳从云端显现,但却无法为这方世界带来温度,而极夜的日子这里就只有无边的严寒与黑暗相伴。
很少有人知道这片冰雪之下掩埋过的秘密,也许现在连那个秘密也已经不复存在了,它一切的痕迹都被彻底摧毁,就像是雪地上的图画被烈风抹去。
零现在也很少会梦到这里了,自从那个圣诞夜她离开了这个生活过很多年的地方,她已经很少会想起这里,因为属实是没什么可以怀念的,这里没有花没有树,有的只是一望无际的白。
在离开的时候她就把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了,本以为不会再回来。
只是后来她还是回来过,而到了现在,她再一次回到了这片冻土。
她的耳朵里塞着耳机,在外面扣上耳罩,耳机里正播放着《错位时空》,这是路明非偶然安利过的歌,被她顺手点了一个收藏。
我吹过你吹过的晚风,那我们算不算相拥?
只是西伯利亚的晚风太过寒冷,大概也不会有人期待这样刺骨的拥抱吧?山风并没有认出这位千里而来的故人,刮得更猛烈了。
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会做一个同样的梦。
梦里她半跪在舞台上,雪白的裙摆铺开在地面,纤细的手臂向天空伸长,指尖轻捏,就如骄傲的天鹅。
灯光照在女孩白皙恍如透明的皮肤上,舞台地板中央的影子好像紫罗兰盛开。
音乐渐渐平息,女孩莲步轻移,拈起裙角轻轻鞠躬。
在那一刻,所有的灯光聚拢于舞台中心的女孩,她的脸上没有喜怒,好像蒙着一层永恒的冰雪。
没有掌声。
因为台下是空的。
女孩慢慢地起身,轻轻捋平了衣角,转身准备退场。
就在这时,一道孤单却清晰的掌声响起,还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声。
零骤然回头,冰封的黄金瞳中似乎出现了一抹裂痕。
在观众席的角落,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有一个男孩坐在那里,零尽力地想要看清他的脸,但他的脸上却仿佛隔着一层雾,她终究只能看到男孩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熟悉又陌生。
零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呼喊他的名字,但是灯光忽然散开了,整座剧院被完全照亮,她小跑几步上前,却再也看不到角落里男孩的身影。
座位上空无一人。
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她忽然有些分不清。
对她来说,记忆似乎从某一个时间点开始出现了偏差,有什么事情发生过,但却又消失了,她有的时候会在梦里痛苦地大哭,眼泪不住地流淌,可是醒来之后无论怎么也想不起梦里发生了什么,唯一记得的只有那怒涛般汹涌的悲伤。
她知道自已失去了什么。
“这一路上我们将不彼此抛弃,不彼此出卖,直到死亡的尽头。”
“从今以后我将始终带着你在我身边,不放弃,不远离,而你要好好的活着,始终对我有用。”
你说过你将始终在我身边,可是现在你却去了哪里呢?
零顶着寒风登上山坡的顶端,向山下望去,一片广袤的冻土看不出生命的迹象。
她安静地坐了下来,把腿蜷在身前,头埋在膝盖上。
她想起许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彼时还名叫雷娜塔的她和海豹一样的男孩爬上黑天鹅港最高的天台,眺望着夜幕下沉睡的世界,如今那座港口早就已经不在了,男孩也不在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回到这个地方,坐在这里最高的小山头上,向南向北望去,只是一片又一片的空旷。
“可我们最后在这错位时空,
终成空......”
虽然他曾告诉过她,世界上永远有一种生命,它的每一次死亡都是为了归来,可是如今的他又身在哪里?可曾想过归来?
这里的晚风真的很冷,零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终于起身,准备离开。
在转过身的时候她想,如果他还在的话,现在一定会出现在自已的背后吧?像是当年在车站那次一样,端着两杯热咖啡,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那家伙总是会忽然地离开,从不约定重逢的时间和地点,然后又会在她等得快要放弃的时候忽然回来,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优雅又有点坏坏的笑,而她则呆呆地看着他,说道:
“你回来啦?”
大概因为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依靠的人吧,所以总是那么地希望他能站在自已身边,只是现在自已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孤零零的小女孩了,她也有了自已的朋友自已的生活,只是还是很希望看到他。
“如果回来的话,记得去看我跳舞啊......”零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道,她知道如果这种话被他听到一定会笑她了,但如果只是被他听到的话......应该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似乎听到怒吼的风声里有人在轻轻地笑,零身形一震,猛然转身。
在日光洒落的山头上,有一点嫩黄色的光影闪烁,是她刚才所不曾看见的。
零揉了揉眼睛,北极罂粟在寒风中娇艳盛开。
......
路明非忽然从梦中惊醒。
窗外有些熹微的亮光,昨夜下了一场大雪,整座卡塞尔学院都变成了白色的世界,他推开窗户,夹着雪花的冷风卷入房间,吹动了桌面上的相框。
路明非看着相片微微走神,直到又一阵冷风径直吹进他的衣领里,他才狠狠地打了一个寒颤,回过神来把窗户关上。
摸出手机,才早上五点半。
被风这么一吹是睡不着了,干脆起来写论文,明天还要开组会,古德里安教授现在可算是今非昔比,路明非这一代的学生毕业的毕业读研的读研,新来的学弟学妹们不知道古德里安教授过去多年评不上职称的黑历史,对这位老教授的第一印象就是“前任学生会主席的明智选择!”,于是在守夜人讨论区的教授人气排行榜上古德里安居高不下,这其中主要靠的就是路明非的广告效应和芬格尔的暗箱操作。
于是古德里安教授顺利地招到新的学生,路明非有了好几个师弟师妹,这都是听着路主席的传奇故事混过来的,对这位传说中的师兄自然毕恭毕敬,但路明非只觉得自已压力山大,全组都把他当成国宝,万一论文搞出什么岔子岂不是很卡脸......这么说还真是怀念那些能在卡塞尔学院当个小透明、天天和芬格尔胡吃海喝的日子,现在想想还真是有够醉生梦死的,虽然那时候的钱总是不够花,学分绩点也岌岌可危,没有人对他抱着什么太高的期待。
那时候的朋友也不多,但个个都是过命的交情,现在他走在路上都有新生跟他打招呼叫学长好,但却再难找一个能一起去吃便宜的路边摊、在大浴桶里一起泡澡的兄弟。
兄弟......路明非的心里忽然一动,他从抽屉里摸出一个iphone手机,这部手机其实已经很久不用了,但路明非还是定期把它充上电,然后看着屏幕上古铜色的轮盘静静地发一会儿呆。
这部手机的联系人列表里只有一个人,上面没有写名字,路明非试过拨打他的电话,但是从来都拨不通,只有那无限的滴滴声在向他证明着这个号码依然存在。
路明非叹了一口气,把手机放回到抽屉里。
就在他收回手起身的那一刻,手机忽然振动了一下,屏幕亮了起来。
“您有一条新的未读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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