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绝望

夜色渐深，李文文摘下游戏头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医院的探视时间了。她简单收拾了一下，拿起放在床头的保温饭盒，快步走出了出租屋。

这是她租住了三年的地方，虽然只有十几平米，但胜在离医院近。为了省下更多钱给父亲治病，她已经习惯了蜗居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初秋的夜风带着一丝凉意，但李文文的心里却是暖的。今天和张文一起击杀了碧水青龙，还得到了开启云海秘境的第一件神器。虽然接下来的挑战还很多，但至少看到了希望。

"爸，我一定会想办法凑齐手术费的。"她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些年，她一直在为这个目标努力。大学毕业后放弃了理想的工作，选择了能兼顾照顾父亲的自由职业。每个月省吃俭用，就是为了能多存一点钱。

市立医院就在小区对面，走路只需要十分钟。李文文轻车熟路地来到住院部七楼，远远就看到502病房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文来了啊。"是王阿姨，隔壁床病人的家属，"你爸今天状态不错，下午还能自已坐起来吃饭了。医生说要是能保持这样，说不定手术可以提前。"

李文文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真的吗？太好了！"她的心跳加快了。这段时间的辛苦没有白费，父亲的病情终于有了好转。再加上游戏里的希望，或许真的能看到转机。

推开病房的门，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父亲正靠在床头，虽然面色仍有些苍白，但精神确实比前几天好多了。病床旁边的输液架上挂着营养液，显示屏上的数据也很平稳。

"爸！"李文文快步走到床边，"我给您带了瘦肉粥，还热着呢。今天特意加了一点枸杞和红枣，医生说这样对身体恢复有帮助。"

"傻丫头，"父亲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天天给我送饭，自已都瘦了。你看看你，脸都尖了。"

"我这不是想让您快点好起来嘛。"李文文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保温饭盒，香甜的粥香立刻飘散开来。这是她早上五点起来熬的，为的就是能让父亲吃到最新鲜的。

父亲的情况确实比前几天好转不少，不仅能自已吃饭，说话的声音也有力了许多。看着父亲一口一口喝着粥，李文文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这些年的坚持，似乎终于看到了希望。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皱巴巴衬衫的年轻男人冲了进来。他的头发凌乱，眼睛布满血丝，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几天没睡好觉。

"文文！你可算来了！"是她的哥哥李明。

李文文皱了皱眉。自从哥哥辞掉月薪两万的工作说要自已创业后，就很少来医院看望父亲。每次来都是匆匆看一眼就走，连陪父亲说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今天怎么突然出现了？而且看他这副慌张的样子......

"哥，你怎么......"

"文文，"李明一把拉住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有些疼，"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在存钱，应该存了不少吧？"

李文文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她太了解这个哥哥了，从小到大，每次他露出这种表情，准没好事。

"发生什么事了？"她强迫自已冷静下来。

李明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我......我最近看股市行情很好，想着能赚点钱补贴家用。一开始确实赚了一些，但后来......"

"后来怎么了？"李文文的声音开始发抖。她突然想起前几天看新闻，说股市大跌，不少人亏得倾家荡产。

"我就想着再多赚一点，就能帮爸付医药费了。所以我就......"李明咽了口唾沫，"我把家里的积蓄都投进去了，还找人借了钱......"

李文文只觉得眼前一黑："你说什么？家里的积蓄？你是说......"

"对，就是爸的手术费，还有这些年攒下的钱，一共五十万......"李明的声音越来越小。

李文文感觉自已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这些钱，是她和父亲这些年省吃俭用存下来的。是她放弃了所有娱乐，每天加班赚外快才攒下的。是父亲的救命钱啊！

但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我借了高利贷......"李明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一百万......现在股市崩了，全赔光了。那些人说如果这周还不上钱，就要......"

"一百五十万......"李文文感觉自已的脑子嗡的一声，"你把家里五十万的积蓄赔光了，还借了一百万高利贷？"

病床上的父亲听到这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明明，你说什么？你怎么能借高利贷......"

"爸，我不是故意的，"李明跪在床边，"我真的以为能赚钱的。那个股票分析师说这是稳赚的，我就......"

"你就把我们这些年的血汗钱全部赔光了？"李文文的声音已经变了调，"你知不知道这些钱意味着什么？爸的手术费，我们省吃俭用存的钱，全都没了？"

她突然想到什么，声音发抖："等等，你说借了一百万高利贷？利息是多少？"

李明低下头："每月......"

"每月多少？"

"每月十个点......"

李文文感觉天旋地转。每月十个点的利息，就是每天都要还3000多块。一百万的本金，一个月就要还十万的利息。这是什么概念？就算她把所有家当都卖了，也还不上啊！

"文文，你在网上不是经常玩游戏吗？我听说有些游戏道具能卖很多钱......"李明抓住她的手臂，"你能不能把游戏账号卖了？或者......"

李文文再也听不下去了。游戏账号？那是她和张文共同的希望，是他们通向美好未来的钥匙。可现在，就连这最后的希望也要被哥哥毁掉吗？

眼前发黑，耳边嗡嗡作响。她感觉自已像是被扔进了万丈深渊，四周全是黑暗，找不到一丝光明。

"文文！"

"小文！"

父亲和李明的惊呼声在耳边渐渐远去，李文文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想起了张文说过的话："别担心，有我在。"

可是现在，就连最后的希望也被打碎了。一百五十万啊，就算她真的能在游戏里赚钱，又要赚多久才能还清？更可怕的是，高利贷的利息每天都在增加，根本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不知过了多久，李文文才在消毒水的气味中慢慢醒来。睁开眼，发现自已躺在父亲病房旁边的床位上，护士正在给她测量血压。

"醒了？"护士温柔地说，"你是太累了，血压只有八十，已经给你打了点葡萄糖。好好休息一下吧。"

李文文木然地点点头，转头看向父亲的病床。父亲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但眉头紧锁，似乎在做什么噩梦。而李明早已不见踪影，大概是去找下一个可以借钱的人了。

泪水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她想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想起自已是如何省吃俭用，想起父亲放弃更好的治疗方案，就是为了能存下这笔钱。可现在，一切都化为泡影。

这一刻，李文文多么希望自已还在游戏里，和张文一起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可现实的打击来得太突然，太沉重，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掏出手机，颤抖着打开游戏论坛，看着置顶的新手村擂台赛公告。后天，她必须拿下冠军，必须得到【天霜令】。可就算得到了又能怎样？高利贷的利息每天都在增加，根本不给她任何机会。

这已经不仅仅是为了云海秘境了，而是为了整个家庭的生存。可是一百五十万啊，这个数字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张文......"她喃喃自语，"我该怎么办......"

但现在的张文，还在游戏里等待她上线。而现实中的她，必须独自面对这个残酷的打击。这一刻，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绝望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