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恨?天地广阔

弟弟们对长兄的爱，在时代的倾轧下扭曲变形，面目全非。他们最恨他，同时又最爱他。

其实如果不是身在只能靠赘人，才能改变人生的世道里。

如果选择可以再多一点点，他们可以学一些别的技能，可以像长兄以前和他们说过的那样。男子可以像女子一样，横刀立马，打下自已的天下。

可实际上，男子不被允许骑马。即使是贵族公子，也只能侧骑。分开腿骑马，身下的东西，会勾引女人。这可不是好男孩该做的事。高头大马上的男人，太强势，多给妻主压迫感。会没有女人要，母父为了男儿以后未来好，男儿奴的母亲都不会允许男孩这样做的。

假如不用困在一方宅院。把一生所有的精力用在生孩子，生个女孩子，成功养大，调教女儿的赘夫，就像曾经公公对待自已一样，立规矩。再伺候女儿的孩子，最好（一定）是女孩。伺候老了的婆公妻主，给她们一辈子洗衣做饭，如果遇到脾气不好的，每天挨打更是常态。

难道男子的一生只能困在灶台边，把一切力气用来处理家里琐事吗?

长兄说过现在父亲的中馈权利，看似很大。每日处理各家往来，看账理事。甚至生意几乎也是父亲办起来的。很威风对吧，父亲的生活已经是他们未来赘人的梦了。妻主疼爱，不打不骂，还能插手营生，虽然父亲都是在幕后，出面的一直是母亲。

可兄长说统管全家的从来都不是父亲，只要有一天母亲移情别恋，或者厌弃父亲。如今父亲的威风会一瞬间消失。真正能决定权利分派的一直是母亲。她才是真正的家主。

兄长还说父亲的才华，本不用在日复一日的琐事里消磨，在人情往来里耗尽，在年复一年产子中损伤自已的身体。他如果可以继承他母亲郝有为的财产，他可以去看名山大川，去田间小路，去行商去买一间属于自已的房子。

当时听来异想天开，男子怎么能做这些。男子要安分守已，要柔弱温婉，不能高声，笑不露齿。要并起腿坐，岔开也是在勾引女人。要贤惠要贞洁要和男人保持距离，当然最好不要和妻主以外的男人说话，也不要老哭，挨打也要噤声，哭哭哭家会被你哭散了的。

男孩子也不能去祭祖，听说不吉利。也不能去寺庙，男子是淫秽的化身，乱女人心弦，自然不能面见神佛。男孩子也不能踩门槛，听说克妻。男孩子也不能上学堂，男子无才便是德，书读多了，牙尖嘴利，不懂情趣，书呆子木头一样，没有女人会喜欢这样的男人。男孩子不能...

...

弟弟们想假设真有长兄说的社会，能让男子建功立业，而不是只能用容貌给自已换个好人家，一条路走。他们会很纯粹的一直的喜欢着长兄，敬他护他，老了还可以互相照应，彼此照顾，一起让小辈上树给他们掏鸟蛋补身体。

多美好啊。

可惜，亲爱的长兄。没有这样的时代。

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在你讲这样的神仙居所，而被母父逮到时，将你推出去。挨打受罚。

没办法，你好看，母亲下手时不会毁了你一身细腻皮肉。她还等着你值个好价，我都听见她说好几次梦话，都笑出了声。就算跪青了膝盖，父亲也会为你上药，可哥哥我们不行，我们的膝盖会烂，会生疮，会结痂，会痛的撕心裂肺，会痒的像一千条蠕虫在骨缝里游鱼一样穿梭。然后继续下地干活，随时被打。

哥哥，对不起。

哥哥，

恨你。

但，愿你赘的是个好人。

仅此而已。

...

许停儿不知道弟弟们草一样的心理活动，他正站在四面漏风，屋顶可以直接数星星的房子前。

在心里和小伶说：草(?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