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 章 你死吧，我活着

第二天，告别了土地老公公，我们继续走在中原大地上。

小鱼儿贪玩的那些年，去过很多地方。在黄河的浪头里打过滚，也在洛阳的街市吃过饼。

总之，他到过的地方很多，而我却很少出家门。所以一路走来，幸亏有他陪伴，要不然，我会出很多笑话，遇到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我很喜欢小鱼儿陪在身边。

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有道理。

其实读万卷书后再出来行万里路，更好。

理论联系实际嘛。

我们走走停停，尽量做好郎中的份内事，医术也提高了不少。

比如现在，小鱼儿对伤口的消毒包扎简直是太熟练了，他还会将断骨接好，会缝合裂开的皮肉。总之，他不想让我动手做的事情，都学着自已做，渐渐练成了一个骨伤科的郎中，甚至有病患称他外科圣手啦！

而我，开开方子，认认药材，就行了。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已是不是被小鱼儿宠坏了，变得更懒了。

总之，我们的兄弟情谊越来越深厚，已经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啦。

但是小鱼儿也有奇怪的地方，比如偶尔会偷偷看我，我一转头他就装作若无其事。我是你兄弟，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看就看呗，我小乌龟又不怕被人看。

就这样，我们在中原大地也走了不少年了。

龙王和凤后也早已处理完天庭的事情离开九天了。有一次我传音给他们问需不需要我们，他们说早已结束了，安心在人间。

所以我们继续努力做郎中，救病患。路边的流浪者，败退的伤兵，失去庇佑的孤儿，能救能帮的，一概尽力帮助。

我们身在水界，无法感同身受他们的苦难，就做一点实际的小事吧。

转眼间，过了不少年。

今天，我们在路上看到一支班师回朝的大军，后周的皇帝快要死了，就在军中。

真被小鱼儿说中了。

我们多年前见到的茶贩子，就是后周第二个皇帝，柴荣。

那时他还是个茶贩子。

现在真的又见到了。

而这次再见到他，他已经在皇帝的位置上坐了六年，快要死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信任的禁军最高统帅赵匡胤，心里大概在说：你死吧，我活着。

我活着就行。你的后周给我就行。

就这么简单直接。

所以，没什么铺垫，也谈不上什么江湖道义之类。因为我们经过的这个时期，王朝更迭，虽然没有走马灯那样快，但也相当快。

这是武人的天下。

谁强大，谁说了算。

随着大军移动的步伐，他们离我们越来越远。要不要跟上去救一救，用点法术，让柴荣不死呢？他是个好皇帝，虽然也有过残忍的时候。但相对于其他武人来说，他是唐朝末年以来，最好的皇帝。

小鱼儿见我沉思，知道我在犹豫，要不要去救这个将死的后周皇帝。

他知道我在水界答的题关于他。

我当时的答案，就是柴荣如果死而复生，还会让赵匡胤做皇帝。

我认为，他会审时度势，看出赵匡胤已经笼络了不少文臣武将，帮派团体已经建立。

但影响他的，不是力量是否强大到可以争夺，而是会不会因为自已的一已之私，让百姓再次陷入战乱之中。

当时的答案，无非是墨子的非攻思想，和柴荣的勤政爱民举措，让我做出了“会”的选择。

现在，柴荣近在眼前，我们又是郎中，虽然知道他必死，赵匡胤也必然即位，但是，要不要救？

要不要救？

要不，就改变一下历史？！

我纠结莫名，对自已当初的想法也产生了怀疑。

小鱼儿在等我选择。我知道，不管我怎么选择，他都支持。

最终，我还是没有跟上去。

我选择让事情按本来的轨迹去发展。

所以大部队走远了，我和小鱼儿留在原地。

小鱼儿看着我，这次，是他以一种长辈的口吻表扬我：

“花花，你长大了。”

这句话听上去简单，但意思很复杂。

大概是说我成长了，能够接受事物的多面性了。

好吧。不过本姑娘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人呀。

几十天后，我们听到了柴荣在开封万岁殿驾崩的消息。终年三十九岁。

五代十国最好的皇帝，死了。

说最好，是因为那个孔武的年代里，他的参照系太不堪了吧。

我和小鱼儿叹息一阵，也准备回去了。

我们第二次游历，也是在王朝的末代，这次比上次久多了。

看多了人间疾苦，更加珍惜安平之世。不知道水界的人们，是不是还和我们来人间之前一样，过着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呢。

人间的时间从夏到秋，冬天过去，春天来临。柴荣死后半年，赵匤胤夺得政权，北宋建立了。而这时，我们也从人间，回到了水界。

水界还是从前的水界，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但龙王却不是从前的龙王，他受伤严重，已经病入膏肓。

我和小鱼儿到龙宫报备，汇报人间之行，乌龟宰相正在低头处理水界的杂事，看见我们，暗淡的目光亮了一下。

我们这才知道，上次去天庭之后，龙王就受伤了，缠绵病榻已经好久了。

凤后，似乎也不大好。

乌龟宰相迟疑着说道。

难道，上次在天庭发生了极惨烈的打斗？

我和小鱼儿去看望龙王，只见他躺在宫中的龙床上，一张脸憔悴不堪，那些白胡子都干枯得像一堆乱草。

我着急地想看看我的画画书，可我的超能力好像没有了，啥也看不见。

龙王虚弱地看着我们，勉力露出一个微笑。

小鱼儿急得快哭了，他虽然每次都被骂得狗血淋头，但是龙王是真的关心他喜欢他，他是知道的。

我没有想哭的感觉，难道我真的是感觉迟钝吗？

但是，我有想复仇的感觉。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救治龙王。

还有凤后。

所以我使出了目前来说最大的本事：传音术。

我费尽全身力气，尽量让声音传遍诸天各界：龙王凤后有伤，希望天下医者踊跃自荐，替他们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