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文明方向的选择

人类文明与巴纳德文明之间的这场文明存亡战争结束了。

在战场回归到常规领域，掌握着技术优势，文明等级碾压的情况下，

整个星际战争的后半程，可以说一直在按照人类文明预期的计划进行。

人们只是按照计划，将对巴纳德文明的歼灭在现实中逐步上演了一遍。

巴纳德文明不管是尝试逃离，再次攻击，亦或者是咒骂，诅咒，都没有对人类文明作战计划造成什么明显的影响。

环绕着距离巴纳德16a,16b两颗恒星半径1000天文单位的轨道上，

1005艘人类飞船上的人们，注视着巴纳德16星系内属于巴纳德文明的最后电磁信号在空间中平息，消失，

注视着淹没了巴纳德16-5行星轨道位置的高温高能射流，在宇宙中逐渐停下来。

除开此刻人类文明的1005艘远征飞船，被人类飞船环绕着的这半径1000天文单位的宇宙空间里，重新安静了下来。

巴纳德16星系中，巴纳德16-1行星的消失，或许会在回来，逐渐改变巴纳德16星系内，剩下四颗大行星的轨道位置，

从恒星从喷射出的射流，在冷却后，在引力的帮助下，或者在某个位置又会形成较大规模的聚集，或者为此刻剩下的四颗大行星增添一些质量。

但那注定是很遥远未来才会发生的事情。

在此刻巴纳德16-1坠落恒星的质量，依旧不足以让巴纳德16a恒星挣脱它与巴纳德16b之间引力的互相束缚，

在短时间内，它并没有立即出现明显的轨道迁移。

整个巴纳德16星系内，似乎就仅仅只是少了一颗大行星，少了一个以这个大行星为母星的文明。

对于人类文明来说，

此刻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可以说算是壮观乃至重要，有着重要的历史意义。

但放眼宇宙，巴纳德16星系这个宇宙不起眼角落里发生的事情，或许没有任何特别，

宇宙中文明的生灭，或许就像是宇宙空间中不断吹拂过的一阵风，风来了，文明诞生，风走了，文明就熄灭。

至于这个生灭之间的过程，是一万年，亦或者是一百万年，甚至是一亿年，对于宇宙本身来说，又和瞬间有什么区别。

如果哪一天人类文明也走向终点，可能也就像是宇宙中偶然明暗闪烁一瞬间的光亮，上一瞬间是文明从蒙昧中萌芽，下一瞬间就是熄灭。

在宇宙中，对于文明来说，存在或许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这和文明内部的竞争是不同的，如果文明的存在被毁灭，之前存在过的过程将失去所有意义，

不会再有人来继承文明的历史，不会再有人来评价，批判，欣赏，延续……

恒星级飞船上，

蔺道透过舷窗，再望了眼因为相隔距离太遥远，在宇宙背景中，已经很渺小，难以看清的巴纳德16a与巴纳德16b。

这场人类文明与巴纳德文明的战争，对于人类文明或许也会有一些深远的影响。

根源或许就在于对蔺道这个人类文明唯一意志的影响。

……

“胜利！”

“歼灭！”

1000艘恒星级飞船上，5艘红矮星级飞船上，

超过4亿人们组成的人类星际远征军团，犹如一个整体，犹如同一个人，在同一时间发出了胜利的欢呼。

见证了宇宙中一个文明的毁灭，哪怕是人类文明亲自动的手，难免也有些难言的情绪。

不过这些情绪对于人们来说，终究也就只是占据少部分。

人们大部分情绪，依旧是为此刻，人类文明走出太阳系以来，第一场星际战争，文明存亡战争的胜利而感到高兴。

在这场存亡战争中，人类文明付出了巨大的牺牲，

火星工业中心的损毁，超过三十亿人口的牺牲。

但终究，人类文明继续存在了下来，而人类文明的敌人，为人类文明所彻底歼灭！

就如同所有牺牲的人们牺牲之前所肯定的那样，

只要人类文明不彻底灭亡，敌人必然需要为自已的选择，对人类文明的攻击付出代价。

敌人既然敢主动朝着人类文明发起攻击，试图毁灭人类文明，就需要承受人类文明的怒火。

而现在，人们将这一切化作了现实！

另外，他们完成了蔺先生所给予的目标，在蔺先生要求的时间内，对巴纳德文明完成了歼灭！

对于人类文明来说，蔺先生的意志就是所有人的第一驱动力，

此刻，遵循着蔺先生的意志，完成了蔺先生的目标，对于人们来说，自然是让人格外激动而振奋的。

实际上，

也不光是人类文明远征军团，在太阳系内，人类文明遍布在太阳系各处超过千亿的人们，

人类文明中所有个体，因为蔺道的存在，

都在同一时间，得到了人类文明歼灭了巴纳德文明的消息，

欢呼与振奋的声音，自然从太阳系边缘奥尔特星云的空间科研基地，一直延续到人类文明的母星地球。

对巴纳德文明的作战，看起来主要是由人类文明远征军团完成，甚至后来的部分恒星级飞船，红矮星级飞船都还未曾来得及在这场星际战争中发挥太多作用。

不过，事实上，这场星际战争依旧是整个人类文明共同的参与，

1000艘恒星级飞船，与五艘红矮星级飞船，产自于太阳系各颗工业星，是人类文明工业与生产系统，以及科研系统共同造就的产物，

所有人都直接或者间接的，为这场星际战争的胜利贡献了自已的力量。

“胜利！”

蔺道自然能够听到这欢呼声，

甚至借着他对于所有人的感应，他还能够感受到所有人们此刻的情绪。

在宏观的视角下，此刻整个人类文明都振奋着。

或许是也受到影响或者说感染，蔺道此刻，脸上也难得露出一些笑容。

……

“蔺先生，接下来我们在巴纳德16星系，应该采取什么样的策略？”

这场人类文明与巴纳德文明的星际战争之后，

还有不少事情，是需要此刻人类文明决定的。

最直接的两个问题就是，对巴纳德16星系的处置，以及对此刻已经抵达了巴纳德16星系1005艘人类飞船的安排。

首先是对巴纳德16星系的处置问题，

在人类文明与巴纳德文明遭遇之前，人类文明的力量大规模抵达巴纳德16星系本身就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虽然人类文明目前在太阳系范围内的开发建设计划即将完成，

但对于巴纳德16星系的开发和建设，并不在原本的，人类对系外开发建设的现阶段计划内。

原因还是在太阳系内环到巴纳德16星系内环之间的距离，

6.1光年的距离，放在远航探索的目标上，不太算远，甚至可以说是起步。

但放在统治疆域上，对此刻的人类文明来说，跨度还是有些大了。

恒星级飞船来往巴纳德16星系与太阳系，单程就需要至少30年，一个往返超过60年的时间，

而哪怕是最新的红矮星，加上加减速的过程，单程也需要近20年，一个往返的时间，对于绝大多数人类都是半生的时间，

如此漫长的时间，即便是对于人类文明来说，没有两个星系之间文明分裂的可能，但依旧极其不利于两个星系之间的物资交换，

或者说，巴纳德16星系有什么物资，值得人类花费往返40年的时间来完成一次交换。

此刻，人类文明对于巴纳德16星系内，巴纳德文明歼灭的算是很彻底，

巴纳德文明的母星都被巴纳德16a吞了，巴纳德文明16-5分支的存在痕迹，也被恒星喷出的射流完全抹去，

也就是说，此刻的巴纳德16星系，对于人类文明来说，完全就是一个极其普通而平庸的双星系统行星系。

没有任何特别价值。

从距离上考虑，可能先前探索号远航飞船抵达的比邻星系，都更适合作为人类文明对系外其他行星系的开发目标。

但现在，

之所以依旧考虑这个问题，

主要还是在于，第二个问题的影响，

对于1005艘已经抵达巴纳德16星系的人类飞船的安排。

按照之前对巴纳德文明的歼灭计划，此刻，1005艘飞船组成的人类文明远征军团的目标，实际上是已经完成了。

那现在，这1005艘飞船应该怎么安排呢？

从巴纳德16星系返程，亦或者是别得打算？

就像是先前所说的那样，从人类文明此刻的大后方，太阳系内环抵达这里，恒星级飞船需要30年，红矮星级飞船也需要近二十年时间，

如果返程的话，在路途中花费的时间再翻一倍。

在这些飞船已经抵达巴纳德16星系的情况下，就这样返航，似乎是有些浪费了。

1000艘恒星级飞船上，每艘搭载了40万人，

5艘红矮星级飞船，每一艘上共400万人。

总共4亿2千万的人口，在加上恒星级飞船与红矮星级飞船上搭载的能源系统，工业设施，算力集群，

基本已经能够完成对巴纳德16星系的开发和建设。

就像是先前蔺道所说过的，哪怕太阳系大后方的人类全部灭亡了，这1005艘人类飞船上的人们也足够在宇宙中其他地方重新恢复文明。

这种情况下，巴纳德16星系6.1光年的距离，好像也不是不可接受了。

哪怕距离让巴纳德16星系的人类文明聚居区和太阳系人类文明聚居地每一次交流都需要较为漫长的时间，

但能多出一块疆域来，自然还是多出一块疆域的好。

等到人类文明完成对巴纳德16星系的开发建设，人类文明的整体性质都又变了，

从一个仅控制自已本星系的行星级文明，开始变得横跨不止一个行星系了。

“你们的想法呢？”

对话对于人类文明中的个体和蔺道来说，更像是一个形式，

蔺道知道研究员们在想什么，正如人们能够感觉到蔺道的目标最终是期望着什么，

“蔺先生，这可能涉及到我们未来扩张方向的一个问题。”

在蔺道身边的这位研究员回答道。

在随着人类文明对太阳系的开发建设逐渐完成，

人类文明的未来发展方向，面临着一个选择。

最终的目标，肯定是走向深空，这是蔺先生的意志。

但走哪一条道路去实现它呢。

一个按照在太阳系内的扩张一样，人类文明在离开太阳系之后，以太阳系为中心继续往着周围扩张。

在这种扩张中，将人类文明建设成一个在宇宙中疆域辽阔的强大文明，

将更广泛的宇宙空间，都纳入人类文明控制的区域。

而另一种方案，显得‘残暴’许多。

人类文明更加发挥自已的虫族化优势，以一种更加虫族化的方式在宇宙中前进。

具体来说就是，人类文明就像是蝗虫一样，亦或者是在宇宙中游牧。

吃完这片宇宙空间的所有物质，就再前往下一片宇宙空间。

压根不用考虑种群基数扩大之后，对资源和能源消耗的增加，

反正宇宙中资源多得是，一路消耗过去就是了。

将整个人类文明此刻所占据的地方，都当做一艘超级巨型的宇宙飞船，

将内部资源消耗殆尽之后，就往前移，

就像是现在人类文明在太阳系，太阳系物质消耗干净之后，整体就挪到巴纳德16星系内，然后巴纳德16星系消耗完，又再前往下一个星系，一路消耗宇宙中的物质。

这样的好处就是，人类需要控制的疆域不需要无限扩大，

在这种‘游牧’或者‘蝗虫迁移’的过程中，一定时间里，人类文明说不定能够走得更远，

此刻，人类文明中不少学者和研究员们都认为，

这两条道路，可能是发展到行星级的文明，所必然需要面临的一个选择。

“先将巴纳德16星系完成开发吧。”

蔺道并没有立刻在这两条道路上，做一个选择。

对于此刻的人类文明来说，还没有到迫切需要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

哪怕采用第二条道路，‘蝗虫道路’，也可以在人类文明统治的疆域横跨数个行星系过后再开始，

横跨数个行星系的人类文明整体移动，也并没有什么不行。

蔺道给此刻巴纳德16星系的恒星级飞船，红矮星级飞船下达这个命令过后，

此刻处于巴纳德16星系的人们就再立刻行动了起来，

对于人们来说，当蔺先生的意志下达，也不需要等待一个专门的时间开始，肯定是立即响应。

处于巴纳德16星系内的恒星级飞船，红矮星级飞船，再朝着巴纳德16星系内环移动。

要对巴纳德16星系的资源开发和利用，自然还是要从巴纳德16星系的内环开始，

整个星系的绝大多数可利用物质，都在巴纳德16星系内环内。

至于，接下来，巴纳德16星系可能出现在行星轨道演变问题，

整个演变过程如果人类不主动去干涉，可能需要持续百万年乃至更长时间，

不需要此刻人类文明去考虑，毕竟从纪年开始到现在，人类文明走向星空的历史都还只是以百年计数。

遵循着蔺道的意志，

后方的人们也开始为1005艘人类远征军团，完善之后对巴纳德16星系内环开发的计划。

而对于蔺道，

此刻，下达命令之后，倒是没有在关心这件事情，

而是注意到另一件，有些特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