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九百年冬眠

千年的时间会发生什么。

在人类文明刚遵循着蔺道的意志，踏入星空时。

蔺道首次进入冬眠后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就足够让整个人类文明发生天翻地覆，乃至脱胎换骨的蜕变。

但从人类文明踏入星空之后五百多年开始，再往后千年的时间，却未必足够让人类文明出现本质的，彻底的变化。

纪年16年到纪年五百多年，足够让人类文明从一个星空之中初出茅庐的‘菜鸟文明’，成长为一个本地星际云范围内的巨无霸行星级文明。

但从纪年五百多年再往后，哪怕千年，也不够让人类文明彻底占据整个本地星际云。

人类对于时间的定义，对于时间的感知并没有出现变化，

也不是人们懈怠了。

只是相比于从‘菜鸟文明’到行星级文明，从行星级文明再到更等级的文明，需要做的事情，需要突破的技术，远比前者多不止一个量级，难度也不止高一个量级。

人类文明的规模和疆域在不断膨胀，技术也在不断增长，但想要实现的目标也在更快的拔高。

……

在这一次漫长的持续冬眠中，

蔺道第一个150年的冬眠结束时，

人类文明的疆域，从之前的31个星系，增长到了89个星系。

总人口数量暴增到了5万亿人，平均智力水平依旧维持在之前的水平，没有下降，也没有明显增长。

而因为还算畅通的蠕虫通信，以及蔺道的存在，

哪怕这时候，从人类文明统治疆域中，一侧最边缘的星系到另一侧最边缘的星系超过50光年的距离。

整个人类文明依旧是作为一个完整的整体，

虽然物质，物资基本只能和邻近几个星系交换，但人类的智慧能够通过基于蠕虫通信的人类通信体系在人类文明整个疆域内89个星系交换和共存。

而这一百五十年的时间里，

人类文明在几个重要科研方向上，依旧没有太大突破。

唯一值得提及的是，人类通信系统中，那半植入到人类头皮底下的终端，

从原本的只能识别输入较为简单的图片，进化成了能够输入较为复杂的画面。

这看似简单的进步，花费了相关领域研究员们大量的时间。

因此，人们借由人类通信系统进行高效信息交换时，交流习惯也再发生了些变化。

往往站在一起的两个人，大量文字夹杂着大量画面通过人类通信系统快速交换着。

某种程度上，朝着相关领域研究员想要实现的，一个念头就知道互相之间在想什么，能够对着同一个问题，两个思维结合在一起一起思考的终极目标又再近了一步。

此外，

在算力领域，有研究员这些年再折腾出一个新玩意，一种非常规的算力结构，大概能够称之为‘生物电脑’。

不过，目前的性能水平，也就停留在‘科研玩具’这种层面，没有什么大规模运用的价值。

另外，

朝着‘眼-1’星系驶去的四艘红巨星级飞船，也在此期间，穿过了‘眼-1’星系。

穿过时，距离6艘红矮星级飞船离开也没有三十年，

‘眼-1’星系内的两个文明，短短三十年时间，自然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不过，四艘红巨星级飞船体积相对于红矮星级飞船大许多，穿过‘眼-1’星系时，距离树星与卡曼次星也不远，

或许对于树星文明与卡曼次星文明来说，就像是曾有彗星掠过。

只是，考虑到树星文明与卡曼次文明的种族平均寿命基本都在六十个地球年左右，

可能当初在树星表面与卡曼次星表面，看到夜空中那个‘小点’的个体，和如今看到‘彗星’划过的个体已经不是一代人。

在穿过‘眼-1’星系之后，四艘红巨星级飞船继续往前远航着。

在这儿第一个150年结束时，

蔺道选择了继续冬眠。

……

然后就是第二个150年，第三个150年。

在冬眠的状态下，时间对于蔺道的感知来说，呈现着一种奇怪的状态。

他依旧能够感应到整个人类文明范围内发生着什么。

但一瞬间，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十年，还有可能是单次冬眠最长时间的150年。

他感应到整个人类文明范围内，宏观和具体的画面，感受，就浓缩在了这一瞬间。

遵循着蔺道的意志，

人类文明这漫长的时间里，

始终尝试着突破各项重大科技的上限，哪怕知道面对着的是一堵短时间内难以逾越的高山，

研究员们也不会懈怠，各自用各自的人生，在这座高山前，化作可能通往山顶的台阶中构成某一级台阶的一粒尘土。

人类文明百光年扩张计划也一直持续进行着。

虽然在宏观上，人类文明在更大周边疆域内的不断扩张，

就像是一滴墨水，在整个本地星际云范围内的慢慢侵染，

变化的，似乎只有疆域中包含星系数量的数字变化。

但实际上，每一点疆域的扩张，每一点数字的变化，包含着人类文明中许多人的一生。

在人类文明每一段时间的疆域边缘，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们乘坐上红巨星级飞船，前往下一阶段将要开发和建设的星系。

看起来这种不断滚动往前的扩张似乎简单，

但或许也就是此刻虫族化的人类文明才能够按照一个扩张计划，持续的推进。

在这几个150年的时间，

驶向上千光年外的红巨星级远航飞船，依旧还在航行的路上。

哪怕对于此刻人类文明个体的极限寿命来说，红巨星级远航飞船上，当初起航的人们也已经更换过许多代了。

而对于此刻还在远航飞船上的这一代人们来说，他们也依旧抵达了不了最终的终点。

此外，

在这段时间里，

也还发生了几件事情。

当初的群星二号，黄矮星级飞船均结束了自已的远航使命，

被送入了当时人类文明疆域边缘的人类文明博物馆。

群星二号接近千年时间的远航中，都未曾像群星一号那样，幸运的发现了地外生命和文明。

甚至，因为极限航行速度的原因，甚至近千年走出的距离，此刻的红巨星级飞船不到百年就能够追上。

但群星二号在它航行的方向，远航本身依旧是有意义的。

就像是早晚人类都会有更先进的远航飞船，能够在更短时间追上红巨星级远航飞船行驶千年，万年才能够走完的路。

但不能说，红巨星级远航飞船在人类文明的发展和历史中没有意义。

此刻，群星二号，只是圆满完成了出发时候的使命，被人类文明在后方扩张的脚步追上了。

而黄矮星级远航飞船结束自已的远航使命前，

算是比较幸运，执行了最后一个类似红矮星远航飞船类似的任务。

在人类之眼持续的搜寻中，陆续再发现了两颗生命星球，

分别在距离人类文明疆域边缘186光年和231光年的位置。

186光年位置的那颗生命星球，由人类文明疆域内，派出了一批红巨星级飞船抵近探测，

231光年位置的那颗生命星球，则就交给了距离不远的黄矮星级远航飞船。

遗憾的，或者说本能就是大概率的事情，

这两颗生命星球上，均未发现文明形成。

前者是一颗还处于较为原始阶段的生命星球，星球上的动植物，生命结构都不太复杂。

后者那颗生命星球倒是比较热闹，

但整颗星球上，智商最高的一种动物，智力水平也仅在60左右，

且没有形成复杂的语言系统，也没有形成群居社会。

按照研究员们的推测，这个星球上，如果不进行人为干预的话，短时间内也不会进化出智慧文明来。

对于这两颗生命星球，

人们最终也就是在这两颗生命星球表面和附近，建立了一些对于人类文明来说，不算大的观测和科研基地。

做一些和生命科学相关的研究和生命早期演化的观测。

这件事情，本质上，对于整个人类文明来说，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而这之后，

黄矮星级飞船也结束了自已的远航使命。

在人类文明的疆域之外，茫茫的宇宙之中，就只剩下一批批红巨星级飞船，仍旧作为人类文明的远航飞船，在朝着不同的方向前进着。

时间，也在这之后，继续往下流逝着。

……

最终，

蔺道这次冬眠的时间来到了纪年1512年。

如果按照客观的时间流逝，

这一年的蔺道年龄已经来到了1534岁。

不过，这对于蔺道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他的面貌依旧停留在纪年时代开始的那一年。

对于他的意识来说，过去几百年和过后几百年也没有太大差别。

这一年，

人类文明整体直接对比纪年591年时，在宏观上还是有些较大变化的。

虽然在一些底层科技上没有太大突破，

但整体上，人类文明的规模的确大了不止一圈。

这一年，人类文明的疆域，来到了586个星系。

总人口数量，算是提前完成了十万亿的目标，来到了11万亿人，

11万亿人就分布在，人类文明这庞大的疆域内，

为人类文明整体贡献着智慧和夸张的生产力总量。

当初百光年范围内人类文明扩张计划的目标，在这儿漫长的时间过去之后，似乎也变得并没有那么遥不可及。

可以说，在本地星际云范围内，哪怕有其他文明存在，人类文明也已经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区域霸主。

在和人类文明同样的技术等级情况下，

大概率很难有其他文明扩张到和人类文明同样的规模，

对于同技术等级的正常群体文明来说，可能也没必要将人口总量扩张到这种程度。

不过，

虽然宏观上，相比于纪年591年时，人类文明已经有巨大变化。

在人类文明扩张计划的实施上，一代代人们可以说已经取得了卓越的成就。

但，

这一年，的确还没有到蔺道预期冬眠千年的时间。

这一年，距离纪年591年，只是过去了921年，

人类文明当初派往上千光年外的红巨星级飞船，此刻还在距离人类文明太阳系990光年的位置。

离最终的目的地，是相比于591年时已经近了许多，但具体的位置距离上，还有158光年要走。

按此刻红巨星级远航飞船的速度，也还需要接近170年的时间。

这一年，甚至也没在蔺道每冬眠150年就被迫需要醒一次的节点内。

但蔺道，还是在这一年，选择主动从冬眠状态中苏醒了过来。

因为，有一些比较特别的事情发生了。

……

事情并不是发生在人类文明此刻扩张到586个星系的疆域内，

也不是发生在人类文明下一步将要开发和扩张到的新的疆域边缘。

更不是发生在人类文明派出的几批远航飞船上。

而是，发生在人类文明后方和远方的远航飞船之间，保持通信的通信线路上。

蠕虫通信网络，因为蠕虫这种‘湿件’的寿命极限问题，

人们在保持和超远距离之外的远航飞船的蠕虫通信时，就只能够用一种‘笨办法’。

就是顺着红巨星级远航飞船走过的路，建设空间通信转接基地。

这个办法一直从蠕虫通信诞生开始，因为没办法去动这种特殊蠕虫的底层基因，没有办法解决蠕虫的寿命问题，就一直在沿用。

在派出去的多批红巨星级远航飞船后方，

基本就是每隔三十年的航程，就会从红巨星级远航飞船自带的工业集群中，抛出一个这样的空间通信转接基地。

在距离此刻太阳系最远的四艘红巨星级远航飞船后方，总共已经抛出了34个这样的蠕虫通信转接基地。

每隔120年时间，人类文明就会从疆域边缘，朝着这个蠕虫通信链中最接近的一个通信转接基地，派出一艘搭载新一批蠕虫的无人飞船抵达该通信中转基地，

而同时，该通信中转基地，也会借用上一轮抵达它这里的无人飞船，将它这里培育出的新一代蠕虫运送到下一个节点。

下一个节点也是同理，同时进行着这件事情。

整个通信线路，就像是链条一样，每隔120年就会往前整体滚动一次，

以保持整个蠕虫通信线路的畅通。

而这种用工程方法解决现目前技术局限的选择，

除了让这个超远距离，脱离人类文明疆域范围的蠕虫通信，成本变高一些。

其实还存在一个较为关键的问题。

就是……如果出现一个技术水平足够的文明，

顺着这条由一个个空间通信转接基地连接起来的蠕虫通信线路，

就能够从人类文明派出去的，最远端的远航飞船，直接顺藤摸瓜，摸到人类文明的‘老巢’。

或者顺着任何一个空间通信中转基地，可能都能够摸到两端的远航飞船和人类文明‘老巢’。

只不过，这一直是一个悖论，

就是能够做到这样的文明，大概率也用不着‘空间通信基地’矫正线路，也能够直接摸到人类文明的统治疆域。

此刻，

发生的事情，算是和这种事情有些类似。

在人类文明后方疆域内，与派出去朝着上千光年外航行的红巨星级远航飞船保持联系的蠕虫通信线路中，

第21个空间通信中转基地，

在空间中，收到了不属于人类文明自已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