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小河

雅子怒甩衣袖，骂骂咧咧的离开。一旁的出气筒，这才长舒一口气。

“耶！”动动脖子，伸伸腿儿。握着拳头给自已加油打气。“可算是不用挨骂了。”

少年稚气未脱的脸上，没有挨骂的阴霾不愉。相反一张婴儿肥的脸，笑得跟朵向日葵似的。

“小河～小河……”少年双手做喇叭状，朝着矮树花丛中呼叫着。

“在呢！”头顶“唰～”地一下，突地倒挂下半截身子。

“哎呀妈呀～！”少年拍着胸脯。“说了多少遍，人吓人吓死人！”

“啊～是吗？可我不是人啊！”小河一个鲤鱼摆尾翻身下树。

“呸呸呸……”树叶杂枝纷纷扬扬飘落，如纸蝶般。少年却感觉不到一点儿的浪漫。幸好有所准备，不至于被迷了眼。

“唉～！说了多少次了，注意点儿人。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少年也是心累。

“喔！呵呵……”小河挠了挠头，憨笑着。

“唉～！算了，你还是不要笑了。”试想一张厌世脸对着你憨笑，能不感到违和吗？

“呜呜……我知道错了。”小河伤心的呜咽着。

“诶～诶～！不是，我没嫌弃你！”少年赶紧上前，安慰起自已的小影卫。“小河最乖，小河最好了！”

“少爷骗人！”小河表示已经不是小时候了。

“我怎会骗你？倒是你，缩在树上看了好半天的戏，爽快了吧？”少年也头脑转的快，不让影子牵着鼻子走。很快转移话题，大有秋后算账的架势。

“呃……少爷你是知道的。我最怕夫人了！”影子自觉理亏，却也理直气壮的承认自已骂不过，上前也只有当炮灰的份儿，与其两人挨骂，不如一人顶锅。

“好～好得很！还是兄弟了！有福同享，有难就变成少爷我挡。到底你是爷还是我是？”

“您是！您是！”小河立马放低姿态，一脸谄媚的捧着他的爷。

“有你也是我的福气。”少爷表示心很累。

别人家的影子，那都是两肋插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自已的影子，不是前怕狼后怕虎，就是在吓唬自已的路上。果然当初选影子大意了，不该心软，以貌取人的！

“少爷～少爷？”小河骨节分的大手，在少年眼前晃动。

“唉～！算了！下雨能知道回家就行。”少年算是认命了。要不说，少年最好的就是心态了。

从小爹不疼娘不爱，选个影子他最菜。都这样了，还想着为自已异父异母的姐姐庆生。不知该夸他生性纯良，还是缺心眼儿？

“少爷，恕我直言……”

“不恕！”

“得，那我换个说法，你的小金库，已经所剩无几了。连书禾小姐院儿里的大川，都比你富有的多！礼物我们就不买了，心意到就好。我老早就看见莲心在小厨房……”

“诶～诶～疼！”被拧紧耳朵的小河，龇牙咧嘴夸张的呼痛。

“你又偷我小金猪了？”少爷气呼呼的肯定道。

“没～……”

“嗯～？”

“就偷瞄了一眼，一个子儿都没少！发誓！”怕对方不信，小河从身后，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只锃亮的小金猪。

“哼！”少年松开手，抢过小猪。宝贝的抱在怀里，擦了又擦。

“招摇撞骗又一年，睁眼回到赤贫前。唉～！”小河唉声叹气的盯着小金猪，很是不舍。

“说什么呢？你才招摇撞骗！”少年不服道。

“对啊！你是主谋，我是从犯。我俩配合，简直是天衣无缝啊～！”对于二人狼狈为奸，小河没有否认，还颇为骄傲的挺起了胸膛。

“嘘～！小声些！这很光彩吗？”少年上前捂住他的嘴巴。“呼～！嘴上没个把门儿的，被人听了去怎么办？”

少年想起严酷的门规，不禁打了个寒颤。

小河也感受到了，主人情绪波动，也不再嬉皮笑脸了。

“咳！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这方圆几十步，有几只虫子，我都一清二楚。不会有人听见的。我办事儿，你还不放心？”

前半句，少年还能听进心里去。这后半句嘛……少年表示还有待考究。

“哟～！看来你的听风闻影，又精进了不少啊！”

“嘿～！运气好，运气好！”嘴上谦虚着，神情却是像极了，一只高傲的大公鸡。

看着夸了两句，还喘上的伙伴儿。少年没有打击他，而是真心的为他高兴。

“那感情好，以后就拜托你多加照顾了！”少年踮了踮脚，才拍上小河的肩膀。掌心下硌人的触感，让他皱起了眉头。怎么又瘦了？

巧妙的扣开了，小金猪的暗锁。一肚子的银元露了出来。少年手脚麻利的取出两枚，又迅速关上猪肚子。

“呐～！祝贺你！”少年将银元塞到小河手里面。

“谢主隆恩～！”小河喜笑颜开的攥着钱币，那财迷样儿，跟抱猪的少年一模一样儿。

“瞧瞧你这出息！一点儿小钱就迷了眼？还是得跟着少爷混，等以后给你买好吃的！还有大院子！”

“嗯嗯！”

“还有大商铺！”

“我相信少爷！”

少年在前面画着饼，小河在身后亦步亦趋的附和着。一双狐狸眼眯成月牙状。不管主人说什么，他都照单全收，绝不扫兴。

“你走快些！去晚了，姐姐的生日宴都开席了！”少年转过头，看着长手长脚，慢悠悠的影子催促道。

“好呢！来啦！”小河放开了脚步，却依旧跟在少年身后，配合着主人的步伐，聆听着他嘴里的碎碎念。

“都跟你说了，一年就这一次大席，我们可是花钱了的，到时候你多吃点儿！姐姐那人心肠好，不会跟我们计较。至于其他人，你别理……”

小河听着每年都会重复的话语，一点儿也不觉得啰嗦。

两个不讨喜的人，相伴长大。因不受重视，在踩低捧高，虚伪至极的殷家，艰难的活着。没有怨天尤人，更没被邪恶势力同化。一路向上，积极生活，也算是藏污落垢的污水渠旁，一股为数不多的清流。

他俩是彼此的救赎，也是彼此心中唯一的善念。